“谢谢你今天帮我。[笑脸]”
宋斩秋勾起唇角，揣着手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消息框上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等了等没有回复她。
对面似乎非常纠结，弹了好几下也没有把信息发出来。
宋斩秋忍不了了，回了一句：“不用谢。”
她学着他有零有整地加上标点符号，就是没有那个黄豆笑脸。
白渊攥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才把对话框里那句斟酌了很久的话发了出去。
“谢谢你帮了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请随时和我说。”
“[玫瑰]”
白渊发完就立刻熄了屏，心里惴惴不安，不敢看她的回复。
不知道，宋同学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宋斩秋看着那两条绿绿的对话框，知道这是少年小小的自尊心在作祟。
平白无故被她保护了，总想做些什么来还。
但现在的白渊有什么呢，几乎一无所有，一个周末还需要去兼职的穷学生，能拿什么来报答她？
宋斩秋黑润的眼珠子滴溜一转。
“这么好？你知道的，我成绩不好。”
“如果你能在空余时间给我补补课，那就再好不过咯？”
果不其然，她发完这条信息，系统立刻便提示她，好感度涨到了十五！
这种有来有往的好，果然更对白渊同学的胃口。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
宋斩秋想借着报答这件事创造一些联系，但又不想让他太过为难，如此看来，让他给她补课是再好不过了。
白渊关掉手机，愣是做了一篇英语阅读才敢打开手机看她的回复。
他清润的眉眼常年藏着一层淡漠，此刻终于露出几分纯然的高兴。
宋同学，没有嫌弃他。
甚至，还让他帮她补课。
手里的笔转了几个圈，透出少年此刻愉快的心情。
“好的，时间你定，我都有空。[笑脸]”
他回完这句话，上课铃又响了。
英语课代表抱着一沓练习册走进教室，老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讲，白渊却再也无心听课了。
……
宋斩秋知道，自己要他补课这件事是借口。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她为了完成任务打扰他的学习，还真是颇有些不择手段。
上课了，数学试卷发到她手里，顶上一个红彤彤的五十分。
呃……其实换她现在来考的话，可能还没有这个分数。
宋斩秋挠了挠脑袋，艰难地在试卷上留下一点听课笔记，好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真一些。
下午的课结束，日复一日，同学们三三两两约着吃饭，宋斩秋背着书包便回家了。
她特地在学校门口等他。
白渊又和以前一样，在一成不变的小摊上买一个一成不变的饭团，然后沿着这条走了许多遍的路，一个人慢慢地回家。
只是最近，似乎都有了几分变数。
——怀里又多出一瓶草莓牛奶。
他刚咬了一口饭团，显得嘴边鼓鼓囊囊的有些可爱，转头看她时非常错愕。
“嗨。”
宋斩秋嘬了一口牛奶，面色如常和他并肩而行。
“补课的时间，我想好了，从明天晚上开始吧？”
白渊这次在她面前，似乎比从前自在不少，毕竟私心里，她从一个施舍他的好人，变成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好，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白渊笑了笑，眼尾的小痣让他看起来更加鲜活。
学校周边其实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人，和他们一样大的年纪，但早早踏上社会，染着鲜亮的头发，夹着两支烟，满嘴脏话。
宋斩秋自动忽略这群人，但她长得漂亮，走在人群里也非常醒目，自然也会吸引这群人。
从前她都是专车接送，最近却和这个一中的小白脸走在一起了。
几个黄毛刺头看着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宋斩秋浑不在意，略略瞥了几眼，甚至都没放在心上。
白渊垂眸喝了一口牛奶，将那些污言秽语都听进耳中，剔透的眸底泛着一层别样的轻蔑。
再抬头时，他又恢复成那单纯的样子，神情像幼兽一样，小声对她道谢。
金乌西垂，灿烂的霞光撒在他的肩头，男孩身上清新的洗衣粉气息和学校周边的烟火气混杂在一起，复杂中带着纯粹。
宋斩秋和他走得很近，手臂相贴，白渊只是面上染上几分薄红，全然没有避开的意思。
今天的小饭团，似乎格外的好吃。
白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旁人都是纯粹的不在意，其实无关懦弱，对于那些孤立和暗地里的欺负，他只是最简单的不在意。
他对喜欢的东西也很纯粹，喜欢这个小饭团，便会一直一直吃它。
如果这样的人有了喜欢的人，那么也只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
白渊在岔路口和她分别，站在昏暗的巷口偷偷看了她许久。
如果，宋同学可以一直对她这么好就好了。
肩上的书包轻轻的，里面只放了两本练习册，走起路来轻轻摇晃，和他此刻轻盈的心一样。
夜色降临，小小的闹钟上，时针指向十二点。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睡。
他拿起手机，刷新了几下聊天页面，看着她怪异又可爱的头像，将白天那几条信息翻看了几遍。
难以言喻的充实。
这是他十几年虚幻的光阴里，遇到的第一个惊喜。
白渊叹了口气，有些惶惶不安地入眠。
梦里有奇形怪状的鬼怪，有飞溅的骨髓和鲜血，还有无数个咒骂嫌恶的声音，却独独没有她。
……
学校的早自习终于下课，白渊看着教室后面的扫把，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拿起它去打算地下室。
想起那张神采奕奕的脸，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坐在位子上写作业。
那些把活推给他的人面面相觑，见他果真是傍上了大款，便怨气冲天地拿起扫把朝地下室走去。
宋斩秋这次路过，终于没有看见他委屈巴巴地扫地，心情舒畅。
这学校本该是禁止携带手机的，可她和白渊各有自己的特殊情况。
宋斩秋给他发了个表情。
“[太阳]”
不知是在夸他今天做得好，还是在告诉他，今晚要给她补课了。
白渊看着那个有些愚蠢的太阳小动画，却无法抑制地感到激动。
他有朋友了。
还是这样一个光彩照人，万里挑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