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喝。”
林微强撑着，语气已经有些虚弱。
慕庭州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林微颤抖着端起酒杯，酒精的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仍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对合作方举杯。
慕庭州冷眼旁观，指尖在西装袖口轻轻摩挲，这是他不耐烦时的小动作。
“慕总。”
林微突然踉跄着抓住慕庭州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行了……”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林微头顶晃动，那张与乔染八分相似的脸此刻惨白如纸。
慕庭州垂眸看她，忽然想起五年前乔染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轮椅扶手，眼睛亮晶晶地说，“慕庭州，你疼不疼？我帮你吹吹好不好？”
慕庭州猛地抽回手臂。
林微跌坐在地，酒杯碎裂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慕庭州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微，声音却冷得可怕，“林小姐喝多了，送她回去。”
江让连忙上前搀扶，却在碰到林微的瞬间被她推开。
林微摇摇晃晃站起来，嘴唇被咬出血痕，“谢谢慕总。”
林微甩开江让，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到门口，林微不甘的开口，“慕总好手段，但我姐姐的命，不会就这么算了。”
当然这话慕庭州并没有听到。
慕庭州盯着林微的身影，瞳孔骤缩。
实在是太像了，这么一个像乔染的女人，慕庭州不能保证自己不心动。
他日思夜想的女孩，睡在其他男人身侧，他还做不了什么。
现在出现了一个这么相像的女孩，慕庭州真的很想去占有。
半夜，林微腹痛难忍，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路上，林微联系了江让，并没有通知慕庭州。
在她看来，现在联系江让，比联系慕庭州更有用。
至于为什么不联系家人朋友，她现在做这些事全部都是瞒着他们，若是现在给她们打电话，全部都被他们知道了。
雨水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林微蜷缩在病床上，胃部的绞痛让她不得不弓起身子，像一只受伤的虾米。
点滴瓶里的透明液体缓慢地滴落，仿佛在计算着林微生命流逝的速度。
江让站在病房门口，第三次看表。
已经凌晨两点十七分，江让犹豫着要不要给慕总打电话。
林微的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医生说是急性胃出血，再晚送来半小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江助理。”
林微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你回去吧，我没事。”
“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江让叹了口气，走进病床。
灯光下，林微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微长得实在太像乔染了，尤其是现在这种脆弱的样子，简直和乔染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样子别说他了，慕总看了肯定会心软。
“慕总他……”
江让斟酌着词句，“他让我照顾好你。”
林微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个表情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乔染从来不会这样笑，乔染的笑容总是温暖得像四月的阳光。
“是吗？”
“我都没通知他，还是说你已经告诉他了？”
林微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他怎么不自己来，怕看到这张脸会心软？”
一开始林微就已经调查过了，她和姐姐林悦长得很像，甚至说是一模一样，而姐姐林悦和乔染有八分像，她自然也像了十成十。
江让没有回答。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让转头，看见慕庭州大步走来，黑色大衣上还沾着雨水。
慕庭州的表情比平日更加阴沉，眼睛里却闪烁着江让熟悉的、危险的光芒，那是慕庭州见到乔染时才会有的眼神。
“慕总。”
江让迅速站直身体。
慕庭州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病床前。
慕庭州的目光落在林微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江让觉得慕庭州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温柔。
“为什么不说你不能喝酒？”
慕庭州开口，声音低沉。
林微抬起眼睛，直视着他，”说了有用吗？慕总需要我喝，我就必须喝。”
慕庭州的下颌线绷紧了。
慕庭州伸手，似乎想触碰林微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拿起床头的病历本。
“胃出血二级，轻度脱水。”
慕庭州念着医生的诊断，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差点把自己喝死。”
林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一个像乔染的替代品，死了也不可惜，对吧？”
慕庭州猛地将病历本摔在床头柜上，金属托盘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江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见过慕庭州发怒的样子，那绝不是令人愉快的经历。
“出去。”慕庭州对江让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微。
江让迅速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门。走廊里，他长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给司机发消息准备下车。
江让知道慕总今晚不会离开了。
病房内，慕庭州解开大衣扣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慕庭州的动作罕见地带着一丝疲惫。
“你不是她。”
慕庭州说，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不必这样折磨自己。”
“就算你再怎么装得像她，也终究不是她。
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你姐姐的死因。”
林微一愣，没想到慕庭州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所以呢？”
林微转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那慕总应酬要带上我，要我喝到吐？不就是因为这张脸吗？”
“还是说你知道我接近你是为了姐姐，你在变着花样地折磨我。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不公之于众。”
窗外的雨声渐大，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无声的控诉。
慕庭州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微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因为……”
慕庭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当年的事情只是意外，如果你一直放不下，活在过去，我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是关于他的，事情发生之后，慕庭州还找人调查过了，得到的结果就是意外。
林微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这句话带来的冲击。
林微慢慢转回头，发现慕庭州正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里混杂着痛苦、怀念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睡吧。”
慕庭州突然说，伸手按下了呼叫铃，“让护士给你加一针止痛。”
当护士进来时，慕庭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模样。
但林微看到了慕庭州转身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动摇，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身上看到裂缝。
止痛针起了效果，林微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林微回到了那个雨夜，姐姐林悦拖着行李箱决绝离去的背影，无论爸妈怎么阻止，姐姐依旧义无反顾。
“你永远比不上她。”
梦里，慕庭州这样对她说。
第二天中午，阳光出人意料地穿透了连日的阴云。
医生建议林微可以坐轮椅去花园透透气，对她的恢复有好处。
“慕总亲自推你去呢。”
小护士一边帮林微梳头，一边羡慕地说，“他守了你一整夜，早上才去公司开会。”
林微看着镜子里那张与乔染相似的脸，没有说话。
她知道慕庭州为什么这样做，在昨晚那一刻，慕庭州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而她，林微，不过是一面可悲的镜子。
下午三点，慕庭州果然来了。
慕庭州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身上带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看起来像是刚从重要会议上抽身。
“能走吗？”
慕庭州问，语气比往日温和。
林微摇摇头，“医生说最好坐轮椅。”
慕庭州皱了皱眉，但还是亲自推来了轮椅。
慕庭州弯腰抱林微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
林微闻到他领口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丝疲惫的气息，这个男人昨晚确实没怎么休息。
医院的花园设计得很精致，初秋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慕庭州推着轮椅走在碎石小径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选择来慕氏工作？”
慕庭州突然问，“以你的学历，有更好的选择。”
林微握紧了轮椅扶手，“慕总调查过我？”
“基本背景调查。”
慕庭州的语气又恢复了公事公办，“你的简历很漂亮，但缺少关键推荐人。”
林微笑了，“如果我说是为了接近慕总，你信吗？”
轮椅突然停住了。
慕庭州转到林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当然相信。
毕竟你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你姐姐，特意接近我。”
阳光从慕庭州背后照过来，在林微脸上投下阴影。
林微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慕庭州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警惕和某种奇怪期待的表情。
“是有怎么样？慕总会开除我吗？
还是说会给我更多的报复？”
林微轻声说。
慕庭州久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让他现在开除林微，他是舍不得的。
可这么目的性那么强的人，留在他身边，属实不是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