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嘴上答应好好的,转头就决定把图册藏起来。
哪怕早已是坦诚相见的夫妻,偶尔也能配合着男人的兴趣玩些花样,可一起对着本图册学,还是太奇怪。
整个午后,在柳妈妈的帮助下,闻蝉练出了一身汗。
早早沐浴换上寝衣,她对着屋里的落地铜镜看了又看,自己的身子可有变宽阔些。
最后还是放衙回来的谢云章提醒:“才练了一日,哪有见效这么快的?”
闻蝉这才作罢。
谁料晚膳后,男人又无比自然道:“把图册拿出来,一会儿我帮你。”
闻蝉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诧异问:“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瞥来不解的一眼,“柳妈妈告诉我,你要我帮忙。”
“不用!她胡说的!”
倘若闻蝉只是淡淡说一句“不用”,谢云章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她义正严辞到如此激烈,便不一样了。
“图册呢?”
男人向她伸出手。
闻蝉抿了抿唇。
片刻之后,像个在私塾不肯好好念书偷藏避火图的坏学生,将图册交到了“先生”手中。
谢云章翻阅的过程跟她很像,起初平静无波,到最后几页,指节落在书页边缘,有意无意摩挲着。
他没抬头,闻蝉却听见自己胸膛内那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其实,后面那些,都不是必要的……”她试图将图册抽回。
男人抬手一摁,不仅摁住了图册,还握住了她的手腕。
“试试吧。”
闻蝉:“……一定要吗?”
谢云章:“你铁了心要生的话。”
闻蝉:“……”
又是半推半就的,抱着图册爬上了床榻。
半个时辰后。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探出帘帐,使劲挥了挥,最终还是无力垂落在床沿。
又被男人更宽大的手掌卷入。
“我真的不行……”
原想着要守住些尊严底线,可今日他就像刻意磋磨捉弄自己,不肯给半分甜头,像个不解半分风情,只有浑身蛮力的莽夫。
埋进被褥间的脸颊被人捞起,捏住脸颊,迫使她张开唇呼吸。
“这就不行了?”身后男声还在不断迫近,“知道一个孩子有多大吗,嗯?”
“可比我大多了……”
闻蝉在他一声声压抑的“教诲”下,才对生孩子这事有了真切的感受。
“生不生了?”
可等他问,答复依旧是:“我要生的。”
她被人不轻不重打了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在。
随后男人很久没说话,像是在罚她不识时务,专心施行一场“酷刑”。
第二日是他休沐,一睁眼看见被自己枕着手臂的男人,闻蝉心底还怵得慌。
推推搡搡想从他怀里出来,却像是惊到了睡梦中的人,臂弯猛然收紧,她滚了半圈,半压在男人身上。
“你松开。”垂下眼,不敢与人对视,连抗议都是细声细气的。
谢云章反被逗得低笑一声,还算给面子地,松开桎梏她的手臂。
“今晚继续。”
闻蝉说不出话了。
只因这男人寻了个极其正经的借口,来泻自己不肯听他话的恨。
公报私仇,对,就是这样。
“别那样看我,”他拣了件颜色鲜亮的锦袍套上身,“不是你说要生的,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对不对?”
语调之自然,就好像对着一桌菜肴说,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闻蝉彻底失语,泄了反抗的念头。
早膳后,陆英送来一封神神秘秘的密函,信笺上不曾署名,只写了“闻蝉亲启”。
她一字不落读完,实在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谢云章问:“谁送来的?”
“齐婉贞,要我们去安远侯府,两家人彻底‘冰释前嫌’。”
谢云章又问:“那为何不设宴下请帖,却送一封密信来?”
一点都不合规矩,一点都不体面。
这就是闻蝉为何失笑,“因为齐大小姐如今在掌家,面子金贵,要重修旧好,需我们夫妇二人亲自登门赔礼。”
谢云章只觉闻蝉语调怪异,还当她是不想折了面子,“不想去就不用去了,老侯爷一走,世子年少不成器,安远侯府也就那样了。”
闻蝉却说:“要去!为何不去?”
齐婉贞无非是要一份面子,什么好处都没讨,就能在自己掌家时修缮好和安远侯府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闻蝉备了份礼,午后便带着谢云章登门了。
齐婉贞还在孝期,通身没半点鲜亮的东西,倒衬得她那张面庞愈发纯白无暇。
“难为你们二人有心,还肯主动登门。”
闻蝉便将随手挑的礼递上去,“先前是母亲想得不周到,冒犯了齐小姐,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齐婉贞“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掩不住的愉悦。
期间有个婆子在门边徘徊,她唤进来,听说是自己那世子弟弟不肯好好听讲,冒犯了先生。
她有意在外人面前彰显权威似的,吩咐道:“叫他去父亲灵位前跪着,好好想想今日这一切有多来之不易,想清楚了再给饭吃。”
婆子只稍显犹豫:“那蔡姨娘那边……”
“子不教父之过,如今父亲溘然长逝,长亭往日都是她在照料,她若不服便一起关,实在不懂规矩,往后也不必在长亭面前露脸了。”
“是!”婆子如得圣令,这回挺胸抬头走了。
谢云章却似触景生情,眼光掠过齐婉贞,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厌恶。
“礼也送了,回去吧。”
“诶——”闻蝉忙拉他,“再坐一会儿吧。”
不跟主人家说一声便走,多失礼啊。
男人只忧郁片刻,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我去马车上等你。”
齐婉贞看着他拂袖离去,再次庆幸自己跟这个男人没有后文。
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袖。
“到偏厅来吧。”
闻蝉还当偏厅有什么东西,刚走到门边,就见齐婉贞身子一歪,靠在了美人榻上,只随意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
闻蝉只得自己拣了张椅子坐下。
“你也别跟他置气,他不是有意的,家中主母自小待他苛刻,他总是想见生母却见不着。”
齐婉贞脸上写满了“关我什么事”,随意开口道:“我家里这两位可不同。”
闻蝉也没指望她和盘托出,只很不扫兴地问:“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