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瀛眼见慕隐倒在床上,惊道,“师兄!”
口中唤着,连忙俯身看去,但见他静静躺着,胸口衣襟微微散开,阖着眼。
姜瀛赶紧给他把脉,脉象平稳,看来只是单纯地醉后睡去。
姜瀛心里难免不埋怨老姜,这坏老爹,以一己之力成功喝趴了三个人。
她低头伸手欲替他拢衣服,黑暗中没有点灯,唯有银白月光透过窗棂照入屋内。
朦胧摇曳的光,如水般漾过他胸口玉石般的肌肤,滑过挺秀的鼻梁,在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流转。
姜瀛屏息看着,心道虽然师兄胸肌不及李久乐那般膨大,但也是一副骨肉匀停的好身材,这般想得出神,竟一时忘了动作。
虽然睡着了,他眉宇间依然有道浅浅沟壑,似乎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她下意识伸手抚过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离得很近,彼此呼吸萦绕间,几乎能看到他睫毛在无意识地轻微颤动。
她的心,亦随着那轻颤的睫毛,摇曳起来。
下一刻,她从他身上弹跳而起,夺门而出。
她刚刚,道心不稳了……
姜瀛连做几个深呼吸,就差念个静心诀。
好在夜风清冷,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意。
姜瀛缓缓吐出一口气,便看见姜母正从另一间屋中走出来。
姜母目光越过姜瀛,望向客房虚掩的门,“囡囡,小慕没醉吧?需要娘烧点热水送过来给他洗澡吗?”
姜瀛听到“洗澡”二字,眼前顿时又晃过那轻颤的睫毛,微微敞开露出的胸口,又想到现在他正躺在那里无知无觉,如果要洗澡岂不是要把他扒光扔进浴桶里!
不对不对,他们是修士啊,修士不是捏个除尘诀就好了……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又没喝酒,也没醉,怎么突然脑子里净生这些诞妄念头。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连忙摇头,“不用啦,师兄睡了。”
姜母闻言似乎很忧虑,以帕子掩口轻轻咳嗽着,“睡了?他没事吧?人家孩子第一次来我们家,就被你爹灌成那样,都怪老姜,这个月我不会再允许他喝酒了。”
“就是睡着了,应该没事的。”
姜母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娘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娘你放心,没事的,老爹还有哥哥睡了吗?”
“嗯,你爹刚刚吐了一回,你哥倒还好,现在正帮着你爹洗漱呢,等会就该睡了。”
“吐了?这酒竟然这么厉害啊?”
“这干尽坏事的老姜,这个月都不会再允许他喝酒了,”姜母提到姜父就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接着又嘱咐姜瀛,“囡囡,晚上凉,盖好被子。”
姜瀛心中不免有一点点同情过年都不能喝酒的可怜的老爹,一一点头应着,突然想起来刚刚自己落荒而逃,忘了给人家拿被子……
待姜母转身回了屋子,姜瀛也立即转身溜进了客房。
慕隐依然静静躺在床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侧,看来睡得正沉,即便姜瀛开阖柜门拿被子也没吵醒他。
姜瀛心道,仙人酒真厉害,不仅把老爹喝吐了,还把他喝醉了。
看慕隐那样子,应该是不会吐的吧?
姜瀛掖好被角,思来想去,她实在是不放心。
索性留在屋里,翻开那鬼修功法看了起来。
玉简依然闪着金色光芒,倒是方便了姜瀛,连灯都不用点了。
她早对那全本巨着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甫一打开看便再也停不下来。
就着那玉简自带的金光,姜瀛一边研读一边做笔记,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寅时,姜瀛从玉简上抬起眼睛,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要是平时,早该起床修炼了。
她溜达到床边,但见床上的人呼吸匀长,先前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姜瀛托腮看着他,晨曦之中,他睡颜安静得像个小孩子。
难得看到他睡懒觉!看来这一觉睡得挺香呀!
姜瀛失笑,这下她总算是放心了,悄悄翻窗而去,回自己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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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瀛回房间睡了一个浅浅的回笼觉,被姜母叫起后,若无其事出现在桌旁,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姜父睡了一觉醒来,容光焕发,拉着姜汤和慕隐直夸昨日酒好,姜母一句“你昨日把人家小慕灌得不省人事,这个月都不能喝酒了”后,老姜泄了气,一言不发,委屈地坐在桌边闷头喝稀粥。
姜瀛往慕隐碗里夹了一个蜜糖红枣,“很甜的,我们家乡特产。待会我带师兄去集市上逛逛?”
昨日回来之后太晚,慕隐又被老姜逮住猛灌酒,她有好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他细说,正好趁着逛街和他聊一聊。
慕隐会意,“好。”
两人收拾停当,走到门口,姜母突然叫住姜瀛,“囡囡,娘和你说几句话。”
她拉着姜瀛低声道,“囡囡,娘知道你们修士与凡人不同,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啊……”
姜瀛愕然,“操之过急?”
“昨晚没有回房间睡吧?”
姜瀛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娘……你……你偷看我!”
“你这孩子,娘这怎么能叫偷看呢?娘是怕你冷,想给你送个手炉。总之不要操之过急啊。”
姜瀛矢口否认,“没有、真没有!我怎么可能!我心里有数的。”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个有主见的孩子。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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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瀛和慕隐并肩穿过挂着灯笼的街头,手里拿着吃食和玩具的孩子们从嬉闹着从他们奔跑而过。
慕隐扶住一个差点撞到他身上的小男孩,侧头问姜瀛,“昨晚一夜没睡么?”
姜瀛听到这句话之后,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被他听到了。
虽然姜母声音压得低,但修士的耳力一向是比凡人好的。
不过,她才不会不打自招说自己偷看了某人的睡颜。
“嗯。我担心师兄会不舒服,正好想看鬼王留下来的功法,所以就没睡啦!”
“鬼王功法……是你在那个梦境尾端时,想要拿的那本笔记么?”
“嗯。不过不是那本,”姜瀛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枚闪着金光的玉简,“我在梦境尾端看到了设下梦境之人,正是李久乐,他说自己在封印之下,用了两百年时间写出了一本功法专着,然后他就直接把功法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