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礼米闻言微微蹙眉,说道:“尔等可曾写信,送往蓬莱郡,禀明汉皇陛下?”
“我们写了信,可信件根本送不到蓬莱郡,达尔信那兄弟乌尔辛垄断商路,还在海上设下了拦截我们的人。”
另一个贵族摇头叹息,道。
“达尔信与那些交好的人狼狈为奸,借着为百姓分田地的名义,将多少田地纳入自己的口袋里面?”
“他们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却要我们来担负代价,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查礼米大人,我们走投无路了只好来找您,达尔信那混蛋,不给我们活路啊!”
众人群情激愤,请查礼米帮帮他们,否则他们早晚被达尔信吃干抹净!
查礼米听着众人的诉苦,沉思良久,说道。
“达尔信受汉皇陛下倚重,胡作非为不讲情面,这样,老夫亲自往太平府走一遭!去会一会达尔信,劝说他悬崖勒马!”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有个贵族担忧地说道:“查礼米大人,达尔信嚣张跋扈,他能听您的劝说么?”
查礼米面色一正,冷哼一声:“达尔信若执迷不悟,老夫就领着你们前往蓬莱郡,老夫就不相信,他乌尔辛能拦住我!”
查礼米挺身而出,为太平郡的贵族们争取利益,可他没想到达尔信的胆子会那么大。
查礼米率领亲信贵族,一共十一人,加上上百的护卫抵达了太平城。
查礼米以个人的名义拜访达尔信,希望让达尔信学会收敛,保留体面。
毕竟,他们全都是前满剌加国遗民,如今成了汉民,理应互相扶持才是。
查礼米德高望重,达尔信表现得“热情、礼貌”但一个条件都不答应。
没人知道查礼米究竟在宴席上与达尔信谈了什么,只知道查礼米怒气冲冲地离开。
翌日,查礼米与其他十个贵族,登上了前往蓬莱郡的大船,赶赴蓬莱。
查礼米决心向汉皇李善长揭露达尔信恶行,没想到这成了查礼米最后的旅程。
船只经过阿南巴斯群岛附近,遭遇水匪袭击,船只上两百余人,悉数被杀。
连大船都被焚毁,葬身大海。
消息传回太平郡,太平郡的贵族地主们都吓得面无人色,尤其是与达尔信、达尔信亲信贵族关系不好的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查礼米一行人就是死于达尔信之手,经此事谁还敢明面上反对达尔信?
之后,达尔信更加猖狂,纵容亲信强行分割其他贵族地主的土地,给百姓分三成,他们自己揣进口袋拿七成。
达尔信家族之前的付出,获得了数倍的回报,达尔信家的仆从出门都趾高气昂,高人一等。
达尔新任太平郡郡守三个月,太平郡内可谓“风起云涌”,被瓜分田地的贵族多达六十多位。
百姓过得也是苦不堪言,依附于达尔信的贵族,比从前还要肆无忌惮。
查礼米死后,太平郡内再无一德高望重之人能制衡达尔信,达尔信俨然成为太平郡的“土皇帝”。
达尔信沉浸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之中,更庆幸自己选择了投靠汉国。
否则跟着前满剌加国王拜里米苏拉有什么出息?学着陆飞去吕宋岛耕田?
达尔信还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慢慢地汇聚,不日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汉国,蓬莱郡。
汉皇李善长与铁冠道士张中正在下棋对弈,畅聊天下局势。
“陛下,听闻大明发动北征,利用汉国的兵器,在和林大败北元军,火烧哈拉和林,好不威风。”
张中摩挲着棋子,道。
“还有消息称,大明之内的工匠正在仿造炮弹、子弹,似乎有些成效。”
汉皇李善长抚须而笑,说道。
“老朱在金陵演武,就是为了让大明上下官员都知道我汉国兵器的厉害,仿造弹药不奇怪。”
“不过,大明想要量产弹药,不可能,所以朕压根就不担心大明会追上我汉国。”
批量的军械制造,批量的弹药生产,需要流水线化的现代工业体系。
天下除了大汉,谁还有这等镇国神器?
铁冠道士张中闻言,道。
“陛下运筹帷幄,张中佩服,不过近日张中听到了些风声,是来自太平郡的。”
“有些来我道观中上香祈福的百姓,曾谈论太平郡的乱象,称太平郡郡守达尔信之行径霸道无耻,令太平郡百姓苦不堪言。”
张中说着观察李善长的神情,却见李善长一脸的平静。
张中不禁心中疑惑,问道:“陛下,达尔信胡作非为,陛下您真的不管么?”
李善长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满剌加国,地主横行,他们掌握着大量土地不愿意交出来,手中更有庄奴甚多。”
“朕任命达尔信为郡守,他解放庄奴,平均土地,做得不错,朕为何要管?”
李善长随手拿出一枚白色棋子,盯着棋盘。
“就像这盘棋一样,张道长棋风大开大合,不过是朕有意放纵而已。”
“只待棋子得意忘形,自以为站在了最高点,朕便落下棋子,一击必杀!”
啪!李善长的棋子落下,张中低头一看,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陛下棋艺高超,贫道输了!没想到陛下对达尔信早就有了处理手段,佩服,佩服!”
二人这盘棋刚刚结束,侍读夏时敏就匆匆来禀报:太平郡来人了,就在宫门外求见!
李善长缓缓起身,说道:“朕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了,将他们全都带入宫中!”
蓬莱郡的皇宫体量不算大,充其量就是金陵皇宫的五分之一大小,不过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汉国皇宫,奉天殿。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扑通跪地痛哭,哭喊道:“查良庸请汉皇陛下,为我祖父及太平郡百姓做主!”
汉皇李善长高居龙椅,故作惊讶,问道:“查良庸,朕知道你,当初朕第一次到太平郡去,你祖父还宴请过朕,他怎么了?”
查良庸满面泪痕,道:“我祖父被太平郡郡守之弟乌尔辛所杀,一起遇难的还有来自太平府、柔佛府、镇南府三府的多名贵族!”
李善长眉头微蹙,表现出对查良庸的话将信将疑。
“查良庸,你祖父遇难的事情达尔信写过奏疏,他声称,有水匪横行海上,害了你祖父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