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夜晚的沉寂。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一名巡逻的侍卫发现了着火的寝殿，惊恐万分地大声呼喊。
一群侍卫和婢女们手忙脚乱地从各个角落匆匆赶来，提着水桶，开始救火。
李卓然刚睡下不久，他睡眠很浅，火势刚蔓延开来，他便已经清醒，披上衣服跑到了殿外。
他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寝殿。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弥漫在空中，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前方的路。
他低下头，心底冷笑。
三皇弟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我本就无意争储，他又何必如此？
上次暗箭一事，如此明显的阴谋，父皇对此事表现得漠不关心，偏心谁已经很明显了，三皇弟有何不知？
他仰头看天。
我现在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成妃赶到时，火已经扑灭。
李卓然站在大树下看了许久，直到火光熄灭。
舒宁站在他的身侧，她想起原书中提到李卓然十四岁入百玄宗，大师兄如今正好十四岁。
她转头看向风尘仆仆跑来的成妃。
成妃又一次将李卓然揽入怀中，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哭，或者说，不值得他哭。
一滴滚烫的热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他不由得抬起头来。
是母妃在哭。
他连忙伸出手，替成妃擦拭脸上的泪痕，同时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抚她：“母妃，我没事。”
舒宁看出大师兄只是嘴上说的轻松，从那日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成妃沉默片刻，紧扣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卓儿，你想不想离开皇宫？”
半晌，李卓然茫然地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成妃又问了一遍，随即说道：“母妃可以帮你。”
“那母妃会一起离开吗？”李卓然仰头看她，眼中带着几许期待。
“等你变厉害了，可以随时接我离开。”成妃笑道，“你想离开吗？”
李卓然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成妃张开双臂抱住他，紧紧不放，交代道：“卓儿，入了仙门，务必要好生待在那里，切莫离开仙门。”
“若是有一天，我想离开这皇宫，便给你写一封信，你再回来接我。”她松开他，眼中满含期盼，温柔笑道。
“好。”李卓然仰头看她，眼神中尽是坚定。
舒宁静站在旁边，她仰头看天，这便是大师兄去百玄宗的缘由。
并非在心魔试炼中出现了画面，就一定是生出了心魔，也可能是某件事郁结于心。
这里既然是大师兄的心魔试炼，那他的心结会是什么？
数日之后，阳光依旧如往常般洒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那日大火过后，李卓然自请去了皇宫外居住，他静静站在自己的庭院中，手中紧握着一份沉甸甸的密诏。
明黄色的绸缎上，用朱红色的笔墨书写着，命他即刻前往百玄宗。
能离开京城，他求之不得，可此去百玄宗，不知何时能回来接走母妃。
少年一个人孤身上路。
*
重明峰
殿门被推开，李卓然跟着一位弟子走了进来，弟子上前一步，出声道：“掌门，我们已经接到了二皇子。”
“劳烦你了，先下去吧。”谢决放下手中的书卷，从长阶之下走下，对他点点头，淡笑道。
“是。”弟子躬身行礼，随即离开大殿。
李卓然静站在原处，谢决微笑着向他招手示意，温声道：“先坐。”
闻言，李卓然这才挪动脚步，在一旁坐下。
谢决向他介绍了百玄宗的七峰，只是他现在并未想好去往何峰，所以谢决将他暂时安置在了重明峰。
夜深露寒，月朗星稀。
一人敲响了李卓然的屋门，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起身，打开了房门。
“你是？”他疑惑道。
舒宁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想着，她不知道心魔试炼何时才能结束，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跟外界不同。
按理说，天玄塔试炼不过半月，可她在大师兄的心魔试炼中已经待了半月有余。
她听到开门的声响，抬头看去，来人她正好认识，是二师兄。
应该说是少年的谢昀。
舒宁瞬间来了兴趣，灵体状态不能和人交流，这些时日她可真是太无聊了。
两人依然站在门口，谢昀正喋喋不休地与李卓然介绍着自己。
“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我也认识你，那我们就是朋友了。”谢昀咧嘴笑道。
李卓然淡淡地嗯了一声，他伸出手，作势要将门合上，谢昀眼疾脚快，迅速伸出一只脚，抵在门缝处。
“你第一次来百玄宗，一个人闷在屋里，多无聊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住李卓然的手，使劲把他往外拽。
李卓然有些猝不及防，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一只脚也正好出了屋外。
“重明峰旁边就是齐竹峰，我带你去转转。”谢昀满脸笑容，李卓然无奈地摇了摇头，随着他往前走。
舒宁跟在两人身后，她摸着下巴在思考：齐竹峰有什么好转的？
*
“你尝尝。”谢昀轻轻一推，将刚倒好的一杯酒推向李卓然，他手中的折扇也顺势展开，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他看向李卓然，小声说道：“这是玖长老亲自酿的灵仙露，听闻尝后可增进灵力，百年方得此一坛。”
舒宁：“……”
果然，二师兄能有多正经，你带大师兄来这，就是喝酒的？
我这么多日在大师兄身边，可是见他滴酒不沾，合理怀疑他后来天天饮酒，跟你脱不了干系。
李卓然看见谢昀期待的眼神，他本想拒绝的话，在喉咙处稍作停顿后，又被生生咽下，转而答应道：“好。”
谢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跟他碰杯，豪情壮志道：“喝。”
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下一刻，谢昀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舒宁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谢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终是笑够了，抬手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心道，原来二师兄是一杯倒啊。
月光如银泻般洒在李卓然的身上，一酒下肚，他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头顶百会穴涌入，如同涓涓细流，沿着经脉逐渐流淌至全身。
灵气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溪流在山间蜿蜒前行。
李卓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身上散发出微淡的光芒，灵气在他的丹田处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气旋，如同种子般扎根于此。
舒宁静靠在一旁的大树下，感知到四周灵气的流动，抬眼瞬间看向李卓然。
大师兄这是引气入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