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小翠默默应了一声,拿起背篓,又顺手拿起一个石头做的镰刀。
这镰刀十分钝,用起来只比用手拔草稍微好上一些,每次拔草喂鸡,她的手都会被割破。
“拿这把铁镰刀,割得快一点!”母亲说着,递过来一把崭新的铁镰刀。
小翠看着母亲递来的镰刀,疑惑地问道:“娘,咱家不是没钱了么?
因为没有劳动力,银行也不给贷款,哪里来的钱买的镰刀啊?”
“这是黑夫前两日送来的。”母亲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说道。
“哦!”小翠轻轻应了一声,拿起那把镰刀,背着背篓缓缓走出院子。
附近早已没有什么荒草,她只能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去割草。
此时的小翠,心中满是无奈与失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愈发强烈。
忽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
小翠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看到黑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前面是黑夫的一个叫土墙的兄弟,正奋力地推着车子朝这边走来。
“黑夫哥,土墙,你们怎么来了?”小翠惊讶地问道。
“嫂子,啊!”
土墙刚喊了一句嫂子,便呲牙咧嘴地嚎叫了起来。
回头不满的看着黑夫:“你掐我干啥?”
“别瞎说!”
黑夫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可不想让土墙在这里瞎喊!
这里和自己村里只有五个人不同,可是有着一百多人的大村子。
黑夫从车后座艰难地下来,后背还背着一个医药箱,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经过之前与小翠那一番亲密接触,黑夫心里觉得和小翠之间已然没了什么隔阂,无需再像从前那般见外。
“我想去县城参加考核,可照这情形怕是来不及了,所以想借一下七叔的驴车!”黑夫开门见山地说道。
“驴车啊!现在就在我家呢!走吧!土墙你就在家里吃饭吧!”小翠说道。
邀请土墙来家里吃饭,这不过是这里的客套话罢了。
毕竟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宽裕。
土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急忙推辞道:“我还要回去看着狗子呢,狗子的腿还没好利索!”
说完,他一只脚蹬上自行车,沿着来时的路快速离去。
黑夫在小翠的搀扶下,缓缓朝着村里走去。
黑夫敏锐地察觉到,小翠今天和平时那叽叽喳喳、活泼开朗的样子大不相同,似乎有心事重重。
“怎么了?”黑夫关切地问道。
“没事!”小翠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纠结着要不要跟黑夫提亲事的事。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默默扶着黑夫往家走。
很快,两人便到了家里。
黑夫说明来意后,杨母停下手中正在烧火的柴火,说道:“我去和她七叔说一声,应该没啥问题,你们把这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黑夫倒也没太在意车上的东西,只见有四袋子粮食,一匹布。
还有一个罐子,他猜测里面装的大概是食盐之类的生活用品。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加起来充其量也就值几百块钱,还以为他们是刚从县城采买完东西回来呢。
他刚刚骑车太过着急,这会儿浑身酸痛得厉害,所以卸下东西这活儿,只能由瘸腿的杨父和小翠来做。
没一会儿,杨母就带着祁礼和祝玄一同过来了。
祁礼笑着说道:“黑医,要用车随便用就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需不需要我驾车送你过去?”
黑夫听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还真没有驾过驴车呢。
正要开口回应,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祝玄对着小翠使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小翠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跳出来说道:“我也会驾车的,要不我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黑夫也有些难为情,说道:“这,我去那里可能需要好几天,回来的时候我怕她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
“没事,我二哥和二嫂在县城里做事。
他们家里有三间房子,挤一挤还是住得下的!
可以让小翠先住他家!咱们都是自家人。”祝玄解释道。
……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一路上,黑夫躺在驴车上,一边揉着自己酸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双腿,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到了县城该如何跟院长说自己的事。
他时不时看着前面小翠熟练地驱赶着驴车,那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走了一会儿,黑夫的体力渐渐恢复了一些,腿疼的症状也有所缓解。
这时,他才感觉到小翠似乎有些不高兴。
一路上,她居然都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不像是平时的性格啊??
黑夫忍不住向前望去,只见小翠好几次嘴唇微动,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黑夫见状,向前坐了坐,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小翠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聘礼啊??
你放心,我现在确实没钱,但是我有十亩地,预计可以产两千五百斤!
等收获的时候,只需要给陛下上缴一半就行!
除此之外,我还有工资,一个月六百块,下个月五号就发工资。
冬季三个月每个月还有一百块钱的碳钱补贴!
夏季每个月也会有一百块的暑钱补贴。
另外,我还有养老保险,院长说了,等我老了,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
黑夫如今兜里只有两百来块钱,还是前段时间在修路的工钱以及学习培训期间的补贴。
当下实在拿不出钱来出聘礼,只能把县令大人和院长说的这些政策当作大饼,使劲给小翠描绘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黑夫却没注意到,自己每多说一句,前面小翠的脸就往下垮一分。
说着说着,竟把前面的小翠给说哭了。
这可把黑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许久,黑夫才听到前面的小翠带着哭腔说道:“你能不能少给些聘礼呀?我怕我家出不起嫁妆!”
黑夫听着小翠慢慢将家里的难处叙述出来,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从来没有成过亲,下意识地觉得娶妻肯定是要花钱的。
压根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女方因嫁妆发愁的情况。
黑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忙不迭地点头。
小翠看到黑夫点头,重新恢复了笑容,仿佛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忽然落了地,就连赶驴车的速度也不自觉地快了许多。
黑夫见状,也跟着高兴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我在报纸上看到洛阳那里成亲都是不给嫁妆的呢!”
“嗯!我在书上也看到过,不过这里毕竟和洛阳不一样嘛。”小翠回应道。
黑夫听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识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