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汉人的军费，什么时候能够送到？”完颜宗翰粗声粗气地问道，口水星子几乎喷了完颜阿骨打一脸。
他硕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大殿门口，像一头饥饿的熊罴，迫不及待地想要撕开猎物。
完颜阿骨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十万贯，大梁咬死了这个数，再多一个铜板都没有！”
“十万贯？打发叫花子呢！”完颜宗翰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身旁的柱子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殿内灰尘簌簌而落。
“俺们兄弟拼死拼活打下西京，就换来这十万贯？够塞牙缝吗？”
一旁的完颜宗磐也跟着叫嚣起来：“就是！陛下，俺们直接杀到中原去，金银财宝，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跟这些南蛮子客气！”
他话音刚落，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些金国的野人将领们，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平日里烧杀抢掠惯了，哪里听得进什么谈判妥协。
此刻听说只有区区十万贯，顿时群情激奋，纷纷叫嚣着要再次南下，抢个痛快。
“抢！抢！抢！”粗野的吼声在大殿内回荡，震得房梁嗡嗡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味以及一种野蛮的贪婪，令人作呕。
完颜阿骨打脸色铁青，用力一拍面前的案几，咆哮道：“都给朕闭嘴！”
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都被完颜阿骨打的气势震慑住了，不敢再吭声。
“你们以为朕不想抢吗？”完颜阿骨打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中京道急报！兴中府、宜州反叛！萧干那狗贼逃回了奚部！奚人也跟着反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只是这次不再是贪婪的喧嚣，而是惊恐的议论。
“什么？萧干反了？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奚人也反了？这…这该如何是好？”
完颜斡鲁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完颜宗翰粗暴地打断：“反了就打回去！怕什么？俺们……”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大殿。
完颜斡鲁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完颜宗翰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
“你个蠢货！现在是内忧外患之际，你还想着抢钱？先把后院的火灭了再说！”完颜斡鲁怒目圆睁，指着完颜宗翰的鼻子骂道。
完颜宗翰被打懵了，捂着脸愣了片刻，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向完颜斡鲁：“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宗翰！住手！”完颜阿骨打怒吼道，同时示意侍卫将两人拉开。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完颜宗翰已经红了眼，一把抓住完颜斡鲁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完颜斡鲁发出一声惨叫。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宗翰！你…你…”完颜阿骨打指着完颜宗翰，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完颜宗翰却像没听到一样，骑在完颜斡鲁身上，挥起拳头就砸了下去。
“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好！打得好！斡鲁这小子早就该挨揍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野人将领，兴奋地拍着大腿，大声叫好。
他身旁，几个同样粗犷的汉子也跟着起哄，叫嚷着“宗翰加油”、“打死他”之类的污言秽语。
这突如其来的内讧，似乎点燃了这些野人将领心中压抑已久的野性。
他们平日里就看不惯完颜斡鲁那副自诩高贵的模样，觉得他仗着自己是完颜阿骨打的亲信，就处处摆谱，颐指气使。
现在看到他被完颜宗翰揍得鼻青脸肿，一个个都幸灾乐祸，恨不得亲自上去补两脚。
“宗翰，别手下留情，给他点颜色看看！”一个身材魁梧的野人，扯着嗓子喊道，唾沫星子飞溅。
他叫完颜斜也，是完颜宗翰的铁杆兄弟，平日里两人就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斜也说的对！打！狠狠地打！”另一个野人将领也跟着叫嚣起来，他叫完颜娄室，也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
他一边叫喊，一边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们…你们…”完颜阿骨打气得脸色发紫，指着这些叫嚣的野人将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臣子，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公然挑衅自己的权威。
“陛下，别管他们，让他们打个痛快！”完颜宗望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巴不得看到这些野人将领自相残杀，好削弱他们的势力。
“就是！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完颜宗弼也跟着起哄，他年纪尚轻，不懂得朝堂上的规矩，只觉得这场面十分有趣。
随着叫好声和起哄声越来越大，一些原本置身事外的野人将领也按捺不住了。
他们有的支持完颜宗翰，有的支持完颜斡鲁，纷纷加入战团，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砰！”一个野人将领被撞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却没有人理会他。
“啊！”另一个野人将领被一脚踹飞，撞翻了一张桌子，摔得七荤八素。
“杀！杀！杀！”野人将领们像发了疯一样，挥舞着拳头，互相厮打。
大殿内一片混乱，桌椅翻倒，杯盘狼藉。
“你们…你们都疯了吗？”完颜阿骨打声嘶力竭地吼道，却根本压制不住这群疯狂的野人。
“陛下，您就别管了，让他们打个痛快！”完颜宗望幸灾乐祸地说道。
“就是！打！打死一个少一个！”完颜宗弼也跟着起哄。
“够了！”完颜阿骨打再也忍无可忍，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身旁的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怒吼道，“你们两个，去把他们分开！”
“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连忙应道。
完颜宗望拔出腰刀，冲入人群，挥舞着刀背，将那些扭打在一起的野人将领分开。
他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将他们打散，并没有伤到他们。
完颜宗弼则不同，他年轻气盛，下手不知轻重，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对着那些野人将领就是一顿乱砸。
“啊！”一个野人将领被狼牙棒砸中头部，顿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啊！”另一个野人将领被狼牙棒砸中胸口，发出一声惨叫，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宗弼！住手！”完颜阿骨打见状，连忙喝止道。
完颜宗弼这才停手，他看了看手中沾满鲜血的狼牙棒，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野人将领，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父皇，他们…”
“闭嘴！”完颜阿骨打怒斥道，“你闯大祸了！”
大殿内，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野人将领们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有的躺在地上呻吟，有的靠在墙上喘息，还有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完颜阿骨打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这些野人将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野蛮，如此难以控制。
“来人！”完颜阿骨打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两个侍卫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把…把…”完颜阿骨打指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野人将领，以及鼻青脸肿的完颜宗翰和完颜斡鲁，语气冰冷，“把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