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景湛双手捧起邱予初的手，惊慌失措，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墨绿色的手帕缠在邱予初的手指上。
邱予初脑中如烟花炸开，身体僵直动不了。
那手帕是墨绿色，质地细腻光滑，与魏星乔找到的那一块别无二致。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邱景湛看着手帕上渗出的鲜血，语气焦急，不住地询问。
邱予初眉眼紧皱，胸中起伏不定，眸中怒火似是要把邱景湛烧成灰烬。
“是不是很疼？我传太医来。”邱景湛一手紧握住邱予初流血的手指，对外面喊道，“来……”
还没说完，被邱予初生生扯回，一把捂住嘴巴。
邱予初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抵在邱景湛的胸膛上……
勤政殿五百米开外处，一行人风风火火直奔此处而来。
小路子眼尖，心下大骇，蓦地迎了上去，挡住方觉夏的脚步:“给若妃娘娘请安。”
方觉夏被挡住脚步，衣袖一挥，一巴掌扇在小路子脸上，怒声呵斥:“滚开！本宫要见陛下。”
小路子伏在地上，死死挡住方觉夏的去路，嘴上回道:“若妃娘娘，陛下今日政务繁忙，已经歇息了，您明日再来吧！”
方觉夏瞟了一眼勤政殿，灯火通明，怒气上窜，在小路子身上补了一脚:“竟敢骗本宫，本宫偏要去，滚开……再敢拦着我，杀了你。”
说完绕开小路子，直奔勤政殿……
勤政殿内。
邱景湛左胸处传来的阵阵凉感，告诉他这不是假的！邱予初正举着刀直戳他的心窝子。
他目眦尽裂，不可置信，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想杀我？”
邱予初怒火冲天，一手左手抓住他的衣襟，右手蓄着力，眸中的恨意喷涌而出:“是不是你杀了常先生？”
邱景湛朗目微眯，眉眼间松弛下来:“你为了他要杀我？”
“说！”邱予初怒火上头，早已失去了理智，咆哮道。
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沈良才给她的匕首削铁如泥，想必匕首尖此刻已经刺破了龙袍，扎进他的肉里。
“你……你当真为了他要杀我？”邱景湛心中涌满震惊，眸底尽是悲戚。余光一瞥，仍旧盯着邱予初还在汩汩滴血的手指。
抓住邱予初流血的手指，将墨绿色的手帕捏紧一点，不让血流得太快。
“说！是不是你杀了常先生！”邱予初只想知道答案，暴怒地嚎叫与往日的淡然模样大相径庭。
邱景湛震惊地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邱予初如此疯狂的模样，还是在他面前！只可惜是为了常遇青要杀他。
心如死灰，半无生气，回盯着邱予初，自嘲苦笑:“你觉得是我杀了他？”
“不是吗？”邱予初扯下手上的墨绿色手帕，“这手帕是你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魏星乔给她的凶手遗落证物，两条手帕放在一起，高扬在邱景湛眼前。
邱景湛双眸圆瞪，抓在手上，两条手帕质地当真一样，心中大骇。
“你就是杀害常先生的凶手。”邱予初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颤栗。
邱景湛摩挲片刻，蓦地抬头质问:“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凶手遗落在凶案现场的证物。”邱予初眸中盛过无尽的悔恨，手中的匕首向前推进。
胸口传来痛感，下一瞬邱景湛直接抬手紧紧抓住邱予初的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严丝合缝地扎进他手里。
邱景湛微微摇头，重重叹息，凄然地盯着邱予初，朗声质问:“你真的想杀我？倘若我说不是我呢！”
“我承认我当日为常先生辩驳是有私心，我害怕他夺了我的皇位！”
邱予初蓦地明白过来，常遇青是前朝遗孤，那一阵子白莲教势力死灰复燃，邱景湛怕常遇青挡着他的道，所以故意在朝堂之上为常遇青辩解，导致他的境地更加艰难。
心中大恸，邱予初半阖双眼，若是早点察觉，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邱予初仰起头，眼尾划下晶莹，咬紧牙关，手上猛地用力，匕首再次镶嵌在邱景湛的手中。
“唔……”邱景湛闷哼一声，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那天晚上我跟你在勤政殿对抗宋氏一族，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他。”邱景湛不住地摇头解释。
“你想杀他还需要亲自动手吗？他是前朝遗孤，若是跟随白莲教揭竿而起，你的皇位就不保了，这也是你登基就要铲除异己的理由。”邱予初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我真的没有杀他！你信我！我也没有派人杀他！这块手帕虽然是我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去过牢里，真的！你信我！”邱景湛苦苦哀求。
“少狡辩！就是你！”邱予初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
邱景湛被邱予初眼里滔天的恨意刺痛，凄然一笑:“你就这么恨我？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安心？”
下一瞬紧握手中的匕首，顺势用力扎进自己的胸膛，小巧的匕首整根没入，只余刀柄，登时血流如注。
“这……下你安心了吧？”邱景湛好似被戳破了血袋，脸色迅速白了，浑身无力瘫软下去。
邱景湛太过高大，邱予初被他紧紧抓住，也带下去了，两人摔作一团。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常先生！真的！他也是我的先生，我……怎会杀他？”邱景湛言辞恳切。
“况且……况且我知道……他……对你有知遇之恩，我……没想过杀他！”邱景湛颤颤巍巍抬起满是鲜血的手，轻抚邱予初的脸，有气无力地辩驳。
“真的！你信我！”邱景湛释然一笑，“当日……你……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今日……今日……也算……还了你！信我！”
邱予初心中一凛，看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邱景湛，心如油煎。自己真的可以信他吗？
“咳咳……呕……”邱景湛蓦地胸中一睹，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邱予初喉间一哽，抓起两条手帕捂住他的伤口。
“若妃娘娘！陛下真的歇下了！”小路子的声音响起。
“嘭……”地一声门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