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五哥……你清醒一点……”惊惧无奈之下,邱予初只能大喊。
哪知邱景湛闻言,更加暴力,直接撕开了她肩上的衣裳,邱予初的伤处暴露无遗。
“啊……”邱景湛凑近,一口吻在邱予初的左肩伤处……
一阵微风过处,龙涎香的味道渐渐淡了。
“陛下?”邱予初看邱景湛呆愣了半晌,神色狠厉又……疯狂,忍不住开口问道。
邱景湛如梦初醒,垂眸看了自己的双手,复而紧紧盯着邱予初,衣衫整齐,纤尘不染。
闭眼一瞬,额头之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眉眼皱成一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的燥热与悸动稍稍退了些。
“陛下?你……怎么了?需要召太医吗?”邱予初看着邱景湛面色潮红,似挣扎似不甘,很是奇怪。
邱景湛蓦地睁眼,恢复了些许淡漠,右手枕着头,声音有气无力:“无需。”
复而抬起头,眼中纠结已经消失殆尽。刚刚那是……?
“不知陛下今日召微臣来所为何事?”邱予初如坐针毡。
“哦!对了!你此次前去黔州抵抗柔然,着实劳苦。我给你准备了些赏赐。”说完自顾自站起身,引着邱予初来到内殿。
邱予初进去一瞧,变了脸色。
内殿有十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宝物,熠熠生辉,灼人双眸。
最为耀眼的是一个托盘之中呈着若干首饰。凤舞九天点翠头面,以纯金为底,精心打造出凤凰翱翔之姿,凤凰身躯蜿蜒,双翅大展,凤尾飘逸灵动。
邱予初眉头紧蹙,没有言语。
邱景湛置若罔闻,目光灼灼:“十妹,你看!这是外邦进贡的月华流珠步摇、冰种翡翠手镯、金累丝嵌宝耳坠。”
“还有这边,云霞织锦百鸟朝凤袍,天蚕丝与金线交织,绣出百鸟朝凤之景,很衬你!”邱景湛望着邱予初的目光柔和似水。
“冰纨蝉翼纱裙,选用极为轻薄的冰纨蝉翼纱,薄如蝉翼,轻若无物。金丝绒牡丹团绣披风,外覆一层金丝绒,柔软厚实,触手生暖。”
邱景湛还在滔滔不绝,邱予初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陛下,我常年穿官服,这些东西用不着,况且……况且有些赏赐不合礼制,请陛下收回。”
邱景湛吟吟笑意凝固在唇角,下一瞬,如一面镜子“嘭”然炸裂开来,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逐渐化成一团想要驯服的野性。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悸动再次跳动。
“你终究是女子!为何不欢喜?”邱景湛半晌才开口,冷冽似冰。
邱予初毫不畏惧,迎面正色道:“自古以来凤凰独属于皇后,陛下赏赐这些给我,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邱景湛眸光微闪,眼睑跳动:“不曾!”
“不曾为何要如此?”邱予初朗声质问。
“我……”邱景湛盯着邱予初眼中无限怒火,抿了抿唇,终是说不出口。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代君出征,是臣之本分,陛下不必赏赐。”邱予初颔首福身,正欲离去。
“别走!”邱景湛下意识抓住邱予初的衣袖。
“陛下还有何吩咐?”邱予初不动声色地抽出衣袖,退后两步拱手拜道。
“你当真要如此生分?”邱景湛无可奈何,朗目半阖,微微摇头。
“君臣有别,自是要遵循。”邱予初不卑不亢,亦不留情面。
半晌,邱景湛抿了抿唇,调整好呼吸,劝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且来看看这些。”
“端州紫云砚,砚台取材于端州紫云石,石质细腻温润,呵气成墨。这个总可以吧!”邱景湛做出让步,介绍后面的文房四宝。
邱予初面色稍霁,略略点头:“多谢陛下恩典。”
邱景湛摆了摆手:“你……你喜欢便好!”
一时无话,倒有些尴尬。
邱予初起身,看了看天色:“陛下,天色已晚,微臣在宫中不合礼制,先行告退。”
“你……”邱景湛握住茶杯的右手,随即握紧又放下,“罢了,朕让小路子送你出宫。”
“谢陛下。”邱予初快步退了出去。
邱景湛望着她的身影,眸色加深,待她走后,脸色骤变,一挥衣袖,桌子上的珍宝尽数掉落在地,噼啪作响。
宫人闻声进来,跪在一地,噤若寒蝉。
“滚出去!”邱景湛一声暴喝,伴随着猩红的双目,如野兽般骇人。
翌日,早朝。
“陛下到!”小路子朗声宣道。
邱予初和百官一起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邱景湛眉梢高扬,面上似有喜色。
邱予初略略抬头,他与往日并无二致,稍稍放下心来。
“小路子宣旨!”邱景湛靠在龙椅之上,慵懒又矜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逆党,包藏祸心,妄图乱我朝纲,颠覆社稷。
为首者宋庆丰,出身汴京,本受朝廷恩泽,职居丞相,理应为国尽忠,为民谋福,却心生邪念,暗中勾结党羽,编织罪恶之网。
其党羽邱泊简、宋沐杨等,狼狈为奸,或在朝堂之上,巧言令色,蒙蔽圣听,进谗言以乱政令;祸于地方郡县,横征暴敛,鱼肉百姓,致民生凋敝,哀鸿遍野;更有甚者,以下犯上,谋逆造反,危害社稷。
朕以仁德治天下,素对群臣宽厚以待,冀望携手共创盛世。岂料此等逆贼恩将仇报,行径之恶劣,令人发指。经大理寺、刑部等多番彻查,铁证如山,其谋逆篡位、残害忠良、祸国殃民之罪昭然于世。
朕意已决,着将逆党宋庆丰、邱泊简、宋沐杨即刻押赴菜市口,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其直系亲属,男丁年满十五者,皆处斩刑,籍没家产;未满十五者,发配边疆苦寒之地,永不得返。女眷不论老幼,没入掖庭为婢,终生劳作,不得赦免。
逆党核心成员依罪量刑,或斩首弃市,或绞刑监候,家产一概抄没,充入国库,以补逆党给国家造成之损失。其余从党,查明身份后,依情节轻重,或杖责流放,或贬为庶民,令其悔过自新。
朕昭告天下,逆党必惩,正义不泯。望诸臣工以此为戒,恪尽职守,忠心报国;令百姓知朕护国安民之决心,重拾对朝廷之信任。各地方官府当张贴此诏,使万民共睹逆党下场,永保我朝国泰民安。钦此!”
邱予初木然听着圣旨,心中没有半点涟漪,这是宋氏一族应得的。
底下有大臣议论:陛下不似先帝仁慈,雷霆手段更甚,如今倒也朝局稳定,海清河晏。
邱予初唇角一勾,邱景湛确实比父皇要冷酷残忍得多,今早她才得知邱铭泽已被赶到封地,说是封王,实则圈禁。白莲教一党也被赶尽杀绝。
当今天下,唯他独尊!
那自己呢?知道他如此多秘辛的自己呢?又该如何自处?看着邱景湛倨傲、看群臣似蝼蚁的眼神,邱予初心中悲凉之感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