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邱予初和江慕之的伤势,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十余日才到。
“听闻长公主今日回京,咱们去看看吧!”巷尾铁匠铺的小李一脸喜色,对着老李央求道。
老李手上的铁锤不停鞭打着发红的铁条,炯炯有神的眼睛被热浪熏得微眯,轻笑一声:“怎么?想去凑热闹?”
小李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无比认真:“师傅,听闻长公主在黔州排兵布阵,大破柔然骑兵,当真是巾帼无双,你不想见识见识吗?”
老李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瞧着小李一脸期许:“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元安全境都传遍了,您没听说吗?”
老李沉吟片刻,他整日忙着打铁,哪有空闲管那么多,不过今日确实要去瞧瞧这位长公主的英姿了。
想罢,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吩咐小李:“去吧灶里的火退了,回来再打!”
“好嘞!”小李麻利地退火,追着出去了。
晨晖初破,暖光如缕,丝丝缕缕穿透薄云,街巷间,往日的静谧被一阵喧闹打破,鸡鸣犬吠、孩童嬉闹,皆被更为宏大的声浪淹没。
城门口,早已聚满翘首以盼的百姓。
“长公主到了!长公主到了!”欢呼声如汹涌潮水,瞬间席卷全城。
邱予初忽觉马车停下,外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撩起车帘一瞧。
百姓们纷纷向这边涌去,却又留出一条宽阔通道。
孩童们挣脱大人怀抱,跑在前头,将手中鲜花拼命撒向空中,花瓣纷飞如雪,洒落空中。
几位老者相互扶持,挤到这边,邱予初急忙下车,搀扶着最近的一位老人。
老人很是激动,昏黄的双眼里盛满晶莹。欲行跪拜大礼。
“老伯使不得,保家卫国,本是我辈分内之事,怎敢受此大礼!”邱予初眼疾手快,屈膝躬身,将老者扶起来。
“好啊!好啊!长公主模样俊俏,手段雷霆,胸怀大义,实乃元安之福啊!”老者盯着邱予初如玉面容,英姿勃发,气度不凡,眉眼柔和且自带悲悯之气,不由感叹。
邱予初唇角莞尔,略略摇头:“老伯言重了!”
入城之路,情谊绵绵,似无尽头。欢声笑语交织,熠熠生辉。
“陛下!长公主来了!”小路子盯着不远处的身影,惊喜叫道。
转身一瞧,邱景湛早已下了龙辇,负手立于身侧,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
喧闹声由远及近,邱景湛上前挥手:“十妹!”
邱予初闻言,快步上前,躬身拜道:“陛下!”
“诶?不必多礼。”邱景湛眉眼轻皱,截住她的手,顺势握住。
邱予初一怔,这是……?
“一路艰险,听闻你受伤了……”邱景湛垂眸语气不似先前轻快。
“无妨!陛下,好在没有大碍。”邱予初不着痕迹地挣脱邱景湛。
却被邱景湛抓得更紧:“罢了,晚些时候再细说。走!坐朕的龙辇回去。”说着便把邱予初往龙辇处带。
邱予初大骇,定住脚步,语气不容置疑反驳:“不可,陛下,臣之身份不可逾矩,恐遭人非议!”
邱景湛目中冷凝乍现:“有朕在,谁敢置喙?”依旧握住邱予初的手不放。
邱予初摇头,郑重其事地回道:“五哥,不要如此,你现在贵为天子,我也是天机重臣,不可落人口实。”眸光幽光渐凉,未有屈服之意。
邱景湛瞧着她眼中分明的倔强,眸光微闪,抿了抿唇终是放了手。
邱予初赶紧退后两步,再次躬身拜道:“多谢陛下恩典。”
邱景湛眸光翻涌,握在龙袍中的手紧了紧,轻叹一声,换上和煦面孔:“罢了,那你先行回府歇息,三日后再上朝,朕要大赦天下,嘉奖于你。”
邱予初毕恭毕敬:“多谢陛下恩典。”
“予初?”崔羡在身后将两人瞧得清楚,快步奔来,打破尴尬。
“拜见陛下!”行至邱景湛身侧停下行礼。
邱景湛盯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径自走了,身后的宫人快速跟上。
“走吧!我们也回府,你也好歇息下。”崔羡望着邱景湛远去的仪仗,目光不明。
三日后,朝堂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君临天下,唯愿四海升平,百姓安乐。
然柔然犯境,烽火骤起,边庭震动,社稷蒙尘。值此危难之际,朕心忧如焚,日夜祈盼上苍护佑,更望有忠勇之士,挺身而出,解苍生倒悬之苦。
今有长公主邱予初、镇远将军江慕之、忠勇副将沈良才,身负朕之重托,统领王师,远赴边陲。
自受命以来,殚精竭虑,整军经武。行军途中,风餐露宿,历经艰辛,却未曾有半分懈怠。
遇高山险阻,披荆斩棘,开辟道路;逢大河滔滔,搭桥铺路,奋勇向前,其坚毅之品质,已显非凡。
及至关前,敌寇恃险而守,气焰嚣张,妄图以逸待劳,挫败我军锐气。
然临危不乱,登高望远,纵观全局,施妙计于营帐之内,排兵布阵,巧用地形,或诱敌深入,聚而歼之;或迂回包抄,攻其不备。
麾下将士,受将军感召,个个奋勇争先,以一当十,喊杀声震天动地,血透征袍,浑不惧死。历经数次恶战,终于大破贼军。
将军之功,可比日月,可耀山河,当铭刻青史,为万世敬仰……”
小路子高亢的声音,让邱予初听得昏昏欲睡,后面无非就是甚多赏赐。
“望全体将士,再接再厉,不忘初心,继续为朕守护江山社稷,保我华夏昌盛,万民福祉。”邱景湛站起身来,踱步至前面,高声呼喊。
“保我华夏昌盛,万民福祉。”群臣齐呼。
邱予初、江慕之、沈良才等人行大礼:“谢陛下恩典。”
“平身!”邱景湛目光追随邱予初而动,灼灼逼人,不敢直视。
邱予初始终垂下眼眸,回到队列之中。她察觉到邱景湛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次黔州之行回来后就更不对劲了!莫非是吃错药了?
“长公主!你……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