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西洲喝多了,嘴里不断叫着许知意的名字。
大雪纷飞,他的身影不免有些落寞。
沉灰远远跟着,心情早已平复,只是静静瞧着主子踉跄几步,扶着树干吐得昏天黑地。
“知意,本王错了!你回到本王身边好不好?本王保证,一心一意待你.......”
沉灰心道,这些保证您自个信吗?
只怕重来一回,您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她,抛弃她。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不知想到了什么,祁西洲猛地挺直身子,足尖轻点,几息就不见了踪影。
暗卫着急地询问。
“深更半夜的,主子独自一人去了哪?怕是不安全吧?”
沉灰凝着眉,瞧着他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走吧,去丞相府,暗中跟着就好。”
暗卫哦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跟上。
一路上并无行人,祁西洲跌跌撞撞的到了丞相府的后巷中,轻轻一跃,人就已经站在了府中。
府里灯火通明,正巧上方炸开无数的烟花,绚丽夺目。
“啪——啪——”
又是一朵五彩缤纷的烟花绽开,映衬的天空中的雪花闪动着细碎的莹光。
“哇,好漂亮啊!”
何清晨拍着手,不断地跳来跳去。
许知意站在何陵景身边,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但一定也是极开心的。
何陵景不知附耳说了什么,许知意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何陵景笑的这般灿烂肆意。
须臾,何清晨往许知意手里塞了支烟花,点了火,烟花炸响,映着她灿如繁星的眸子愈加的漂亮。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许知意身边早已没了他的一席之地,只怕她的心里也早就释然了。
难过后悔的只是自己,与他人无关。
他静静看着。
此时的自己就像看台下的观众,而他们才是主角。
早在他跃入府中的第一时间,何陵景就已经感觉到了,阻止了侍卫们的动作。
既然他非要上赶着来找虐,他就成全他!
有些人不狠狠刺激一番,是永远也记不住教训的。
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许知意身上。
“怕不怕?”
许知意摇头,笑得纯真又开怀。
“一点也不怕,阿景你也放一个!”
何丞相揽着孙夫人的肩,站在廊下看着他们笑闹,不知不觉也弯了眉眼。
何陵景为了让许知意开心,不知从哪寻来的花灯,映衬的满园红梅愈加夺目艳丽。
大厨房亮若白昼,下人们时不时探头张望,脸上满是笑容。
主子大方,给他们每个人都赏了红封,足足二十两,可抵一年的工钱了。
铁锅里的水沸腾了,白胖胖的饺子丢进去。
“今年可真热闹啊!”
下人们感叹。
“是啊,去年公子忙于公事,除夕都未回来,瞧着是有些冷清,今年有了郡主,就不一样了。”
“可惜这么好的郡主要去和亲了,唉,真是舍不得啊!”
有个从王府就一直跟着许知意的婢女暗暗抹了把眼角,鼻尖泛红。
“郡主是好人,可惜她不愿带着奴婢一起去东临。”
厨房的嬷嬷就宽慰她。
“郡主那是为你们着想呢!你们想想,东临王宫能是啥好去处?还不如留在丞相府,只要忠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无人苛责,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
“是啊是啊,瞧瞧你们自打来了府里,都胖了一圈,郡主为你们好,可不能拂了她的一片好意。”
丫鬟重重地点头。
“我都晓得的,只是有些舍不得郡主,也不知她去了东临能不能过得习惯。”
“郡主那般好的姑娘,一定能过得好好的!只是可惜了,老奴一直以为她会成为府里的主母呢!”
众人说着,饺子也熟了,装盘,匆匆往花厅送。
“吃饺子喽!”
“今天的饺子里包了几枚铜板,瞧瞧谁有这福气!”
一个个眉开眼笑,声音也格外的响亮。
“吃饺子,吃饺子!饿死我了。”
是何清晨的声音。
“刚才属你吃得最多了!这才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又饿了?”
许知意笑着替她擦一把额间细汗,又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哎呀,人家还小,还在长身子嘛!多吃点很正常的!”
何陵景默默牵着许知意有些冰凉的小手,静静看着她们笑闹,心中也跟着欢喜。
除夕是要守岁的,何清晨吃到了一枚铜板,开心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可没一会功夫,她便在软榻上打起盹,头一点一点地。
孙夫人怀有身孕,早便回房歇下了。
何陵景与许知意相对而坐,一人执黑棋,一人捻白棋,正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棋盘。
何丞相则端着热茶,目光一一落在他们脸上。
看不够,怎么也看不够。
不管哪一个,都让他放心不下。
虽然何陵景一再保证,可他还是担心,也派出了自己的人手,一路护送许知意前往东临。
若无必要,他们绝不会出来打扰。
再留些武功高强的人手在东临,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些,暂时就不告诉许知意了。
“阿景,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的?”
许知意托着腮,顺手捻起颗梅子放在嘴里含着。
“没让着,实在是你的棋艺进步太快。”
何陵景拱手。
“还请郡主手下留情!”
许知意扑哧笑一声,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
看着他俩这腻歪样,何丞相心中很不好受,更是下定了决心,必会让安王付出相应的代价。
祁西洲早已成了个雪人,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们,真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将许知意搂在怀里。
他想述说自己的思念,想告诉她,自己真的很爱很爱她。
许久,看到何陵景揽着许知意出来,也不走正门,轻轻一跃,就离开了丞相府。
祁西洲心中猛地往下一沉,跟在他们身后也离开了。
何陵景微微挑了挑眉,刻意放缓了速度,凑到许知意耳畔。
“安王跟在咱们后面,你要不要与他说点什么?”
许知意诧异,旋即笑了,似惩罚般咬了咬他的耳垂。
“我与他早就形同路人,多说一句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不是有惊喜给我,还是快些走吧!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