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墨觉得自己丢人了。
可有什么办法。
这事非得解释清楚。
就算是再丢一次百次人,也得解释清楚。
羞臊的要回去了,宫里有人来送东西,说是太后赏的。
谢景墨顿时愣住。
是一只玉的毛笔,笔身晶莹剔透,笔上的狼毫根根分明。
送东西来的小太监嘴甜,笑眯眯的说:“这是太后很喜欢的一只笔呢,想来是体恤将军辛苦,也明白将军送栗子的情谊,所以给了这贵重的赏赐。”
谢景墨在宫里长大,对他们这些人的套路清楚的很,不过不妨碍他觉得高兴。
给了一笔丰厚的赏钱,走的时候,特意绕去里子拐,又一口气种了五十几棵栗子树。
幕城延清早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满山的栗子树都愣住了。
幕城延给云昭写信过来的时候,福海酸溜溜的跟云昭说:“早知道,那赏赐我去送了,听说,去送笔的小李子近日里靠着将军给的银子在京城里给家人买了宅中,我好生嫉妒。”
云昭一边听福海半个月里来的唠叨,一边打开幕城延的书信。
书信是一幅画,漫山遍野的栗子树,这些树围绕着一座坟而建。
云昭久久的看着这封信。
谢景墨带着狼毫笔回去了。
心里百般得意。
想着明年栗子熟了,还能再借故回一趟京城,这一次,他要挑选更多更好的栗子给云昭。
谢景墨心中得意,战场上更是骁勇。
匈奴节节后退,眼看着就要打下匈奴时,发生了一件事。
“匈奴首领求见我朝太后?”高副将眯起眼睛,看着京中传来的信息,“什么意思?打不过,现在是要走迂回政策?”
谢景墨沉默下来。
高副将借着往下看信的内容,“景墨,你舅舅信里的意思是,匈奴想要跟我朝联姻?”
谢景墨点头,“瞧着,是这个意思。”
高副将撇了撇嘴,“匈奴人也会搞这一套。”
林副将淡定许多,“也正常,他们不想再战,如今不管心里什么心思,终归是要找一些办法来停战的,联姻不管是不是借口,只要促成,放眼望去眼前这十几年西北是可以太太平平的、”
高副将皱眉,“你这意思,京中会答应?”
林副将说:“大概率会的,你想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消停战事,靠一个女人就能够摆平的事情,朝廷自然会考虑,这都多少个朝代的传统了。”
高副将啧啧,不过也没说什么。
这些决策上的事情,自然有上头的人去烦恼,他们只管听要不要再打。
“那也成,”高副将说:“这样的话,咱兄弟也能回去了,你们可不知道,我家娘子写信来,说我那小闺女想我想的紧呢。”
提到家中孩子,高副将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柔情。
他摸了摸脸,“也不知道,我被嗮成这样,回家我那宝贝闺女可还认得我。”
众人笑着谈论日后回京要如何潇洒。
唯有谢景墨看着眼前舅舅写来的书信,沉默良久。
晚上谢景墨也没吃饭,高副将不解,问,“怎么了?担心什么?”
高副将有心纾解气氛,“又不可能派你去联姻,你这苦大仇深,做什么呢?”
谢景墨看着辽阔沙漠里的星星,轻声说:“不知道,心里有有点不安稳。”
高副将短促的笑了声,“怎么?怕回去见人?一年够久了的,咱带着战功杀回去,云昭不会不待见你的。”
谢景墨没说话,总觉得如今沉静的背后,是之后的满城风雨。
夜静悄悄的。
几天后。
朝中有人来请谢景墨回去。
高副将拍着大腿,“看来是事情成了!云昭找咱回去吃庆功宴呢。”
谢景墨问来人,“为什么不等大军一起班师回朝,怎么让我先回去?”
来的太监一问三不知。
谢景墨只好带着高副将先回京城。
抵达京城,郭涛已经在城门口迎了。
面上满是艰难颜色。
“舅舅?怎么了?”谢景墨问。
郭涛刚要开口,福海已经来接,“太后说,让将军即刻进宫。”
郭涛要说的话,滞在了嘴边,最终,只叹了口气,“罢了,横竖都在等你,进宫一起说,也一样。”
谢景墨进了宫。
准确来说,是仪式的朝堂上。
所有人都侧目转头看这位威风凛凛,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眼神里有怜惜。
也有看热闹的揶揄。
还有惋惜的惊叹。
谢景墨先看见了站在一侧的匈奴达赖,走过人群,最后看见了坐在朝堂上高高在上的云昭。
云昭没说话。
达赖笑着说:“既然谢将军来了,那我就可以说我的要求了,匈奴自愿成为我朝的臣子,前提要求是联姻,我达赖以女子为王,愿求娶我朝将军。”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议论纷纷。
达赖看了眼威风逼人的谢景墨,笑着说:“我们达赖女王对谢将军钦慕已久,若能成此番美事,日后匈奴自然尽臣子本分。”
高副将眉头越皱越紧,“你放屁!打不过你们就来这一招,要不要脸?!谢景墨是我朝骁勇将军,怎么可以入赘你匈奴?这不成笑话了?!还美事,我看着美事不要也罢,不行就开打啊!谁怕谁!”
匈奴笑起来,“是,我们打不过。”
“可打不过有打不过的办法,西北是我匈奴占领多年,地势比你们清楚,我们是打不赢,可你们也不容易占到便宜,不是吗?”
“非要打,劳民伤财,从前也有公主下嫁的例子,如今我们不要公主,只要一个将军,不过分啊?”
这话一出,朝中人再次议论起来。
有人甚至低声附和,“是有这个先例,如果这么说的话,倒也不算过分。”
“若当真能平息战乱,还百姓安宁,也算功德一件。”
高副将被气的要丧失理智。
“你们说什么?!”
“战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去打,如今要联姻了,还要我们去?怎么什么便宜都是你们的?!”
\"再说了,七尺男儿,怎可入赘!\"
谢景墨没说话,他从始至终只是看着云昭。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想。
他只在意云昭的想法。
匈奴扯着笑,在云昭要开口时,忽然又提了一声,“如果让谢将军联姻,太后觉得为难,那我们可以考虑换一个人。”
话落。
高副将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云昭眯起眼睛,问,“谁?”
匈奴两手握着拜了拜云昭,“听闻,我朝中还有一奇人,豁达聪敏,通透练达可与谢将军媲美,我达赖也愿求娶,太后可在谢将军跟此人中做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