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陈大牛说紫烟曾来雾园祭拜过她,玉萦心中亦有些感慨。
她迎上前拉着紫烟坐下,给紫烟倒过茶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京城了?”
紫烟道:“我今日出门买些东西,路过这里看着门口张灯结彩的,还挂着大红喜字,又看到陈公子站在门口忙碌,便上前问问,没想到竟是你要办喜事了。玉萦,你这些年都去什么地方了?”
“去了好多地方呢,江南、岭南、蜀地还有禹州。”
紫烟是见识过玉萦从前在泓晖堂里如何埋头苦读、苦练书法的。
她的家世虽比不过庄怀月,但她也是通文墨的,所以玉萦向她请教过不少问题。
听到玉萦出门见识了广阔天地,紫烟既为她高兴又有些羡慕。
“真好,从前你在诗词里读过的那些地方,如今算是都看了一圈的。”
“那倒是,东西南北,至少也转了一圈。”
紫烟眸光一动,想起之前听到有关赵玄佑的传闻,又问道:“你去了禹州?那你跟世子?”
“我们已经定下了婚约,等到十七那日,我便会嫁到侯府。”
“你要嫁给世子了?”
紫烟对赵玄佑并无男女之情,但她在泓晖堂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自然清楚赵玄佑是何等人物。
能嫁给这样的男子,自是人人艳羡的。
“你真是……不易!我祝你和世子白头偕老,恩爱和睦。”
“多谢。”
“之前我还在东宫的时候,便听太子跟庄良娣说,世子为了一个死了的丫鬟发疯,虽然说得不多,我和庄良娣当时就猜出是你。”
玉萦淡淡笑了笑,比起自己的事,她对东宫的事更好奇。
“你如今没在东宫做事了?”
紫烟点了点头:“去年腊月的时候,庄良娣求太子殿下给我指了一门婚事,我就离开东宫嫁人了。”
“太子殿下指的婚事,应该不错吧?”
其实看紫烟的衣饰打扮,也不难猜出她的婚事极好。
“是兵马司的一个六品武官,待我还不错。”
“庄良娣有小皇孙傍身,在东宫里的日子应该很不错吧?你为何不想留在东宫做女官?”
提到从前在东宫的日子,紫烟沉沉叹了口气。
“良娣她的确很得太子殿下宠爱,不过……她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
尤其是她怀着小皇孙的时候,除了跟太子一起用膳的时候能稍稍松懈一点,其余时候连糕点都不敢吃。
那会儿她身边只有紫烟一个人,事无巨细都要紫烟查验,每日活得提心吊胆的。
直到庄怀月顺利生下赵颐允,母子俩得了皇后的照拂,在东宫里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当然,这些事情紫烟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她只含糊道:“庄良娣如今身边伺候的人多了,用不着我了,我便向她求了恩典,让她放我离开东宫。”
想到那日潘循所说,玉萦倒是为紫烟庆幸。
皇后对皇帝下毒,如今皇帝既然性命无忧,坤宁宫和东宫倾覆也只在朝夕之间。
紫烟善良温柔,到底老天爷眷顾她,让她避开了祸事。
“离开东宫也好,时时伺候人的日子,过几年也就过够了。”
“是啊。”紫烟亦是同感。
“小皇孙可爱吗?”玉萦忽而问道。
“当然了,陛下和娘娘都特别疼爱他,他长得又漂亮,很伶俐,可他从来不调皮捣蛋,反而很温柔。不过……”
“不过什么?”
“有时候我感觉他有点太温柔了。”
“怎么说?”
“有一次下雨我看到他皱眉趴在窗户上,问他在难过什么,他说下雨的时候,蚂蚁就被淹了。你说说,才三岁多就想这些,是不是太温柔了。”
“果真是个聪明敏锐的孩子。你在东宫的时候应该常常陪着他玩耍?”
“算是吧。他是良娣的命根子,良娣根本舍不得交给别人,都是自己亲自带着。我伺候良娣,所以也在旁边陪着。唉,因为良娣太重视小皇孙了,太子殿下这两年净宠幸新人了。”
原来庄怀月一直自己带孩子,难怪皇帝把孩子接进宫后,孩子会不习惯。
紫烟瞥见玉萦秀眉微蹙,忙道:“玉萦,我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话会不会打扰你筹备……”
还有三日要出嫁,此刻的确不是待客的时候。
玉萦当下也没有留紫烟久坐,又跟她寒暄了几句,问清楚她住在何处,说好改日请她喝茶,便将她送出去了。
等到紫烟离开,玉萦总是忍不住在想小皇孙的事。
若有紫烟帮忙,或许她真能带好小皇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玉萦顿时捂住胸口。
她不能这么想。
她要嫁给赵玄佑了。
赵玄佑不希望她掺和宫里的事,她也清楚自己不应该去掺和宫里的事。
若然太子倒台,不管是哪一个王爷成为储君,小皇孙必然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
当然,潘循想举荐她进宫去带小皇孙,并非是为了让小皇孙开心一些。
孙相也好,潘循也罢,都是想利用小皇孙,在皇帝身边布下一个眼线。这样便能在储位更迭的时候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赵玄佑、又或者说靖远侯府才能在这次更迭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听紫烟那么说,哄小皇孙应该不难的,玉萦有把握……
不能再想了。
玉萦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思绪,一旁温槊看着她双手突然捂住脸,目光也变得凝重。
想着她刚才跟紫烟说的那些话。
“你为什么对小皇孙那么感兴趣?”
“我不是对他感兴趣,我是……”玉萦沉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温槊,“阿槊,我该怎么办?我老是去想一些不该我想的事。”
“东宫?”
“算是吧。”玉萦苦着脸道,“就是有些事,我明明不应该去想,可我老是忍不住去想。”
她说得绕来绕去的,温槊根本听不懂,也插不上话。
“那你多想想赵玄佑?”
想赵玄佑?
赵玄佑宽肩窄腰、风仪俊整的身姿不期然地浮现在玉萦脑中。
自从那日在明月楼相见之后,她就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这十来日都在干什么……怎么就不偷偷溜过来见她呢?
玉萦垂眸咬唇,脑中的杂念终于一点一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