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怀安面露异色,一瞬间的心虚,皇后便有所预料,太子自小瞒着她做了错事,都是这个表情。
“你动了这解药?”
解药他早已给了江知念一枚,现在自己这里还有一枚,的确是在皇后不知情时动了,“儿臣糊涂,听闻母后有这种药,便擅自用了。”
在皇后锋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也忙道,“不过儿臣只用了一枚!”
皇后心中落了口气,只要一枚便足以,“你是怎么知晓本宫这里有解药的?”
若她记得没错,未央宫里,除了自己也就只有一个一直跟着她的嬷嬷知晓,恰好是沈怀安小时候的奶嬷嬷,不必猜,定是这个奶嬷嬷告诉太子的。
沈怀安,“母后息怒,都是儿臣的主意,请母后看在嬷嬷跟着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惩处她!”
太子对这个奶嬷嬷,倒是比对她还亲。
自小到大,她束着太子,吴嬷嬷便偷偷纵着太子,一个喂奶的嬷嬷,真以为自己是太子的娘了?
皇后淡淡睨了一眼角落中的吴嬷嬷一眼,“眼下重点都不是这个,剩的这枚药,尽快让陆君砚吃下。”
只要陆君砚单独服下一枚,就必死无疑!
见皇后没有追责吴嬷嬷,他心头一松,连连应了下来,皇后又交代了几句话,便让他退下了。
等到太子出了未央宫,皇后原本平和的气息忽然消失,阴冷的目光落到吴嬷嬷身上,吴嬷嬷如芒在背,立刻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饶命!老奴知错!”
皇后冷笑一声,“怪罪你?本宫哪有那个胆子罚你?除非本宫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这些年她渐渐也知晓了太子的脾性,她越是强硬,太子便越要和她对着干,长此以往就如江若蓁那件事一般反倒是伤了母子情分。
倒叫他与一个奴才走得亲近。
“奴才不敢!”吴嬷嬷惶恐道。
太子殿下是她一口一口喂大的,自然是有感情的,可她知晓,论母子情分,谁也越不过皇后去,也不能越过皇后。
“吴嬷嬷,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些年头了吧。本宫也不是不讲情分之人。”皇后缓缓道来。
吴嬷嬷心中一凝,殿内出奇安静,皇后这是暗示她,未央宫已经不需要她了,倘若想要留一条命,还需有点眼力劲儿。良久,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自请离宫,还请娘娘成全!”
皇后当即起身,“红豆,替吴嬷嬷安排一二,不可亏待了吴嬷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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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砚被封丹阳王,江知念自然就成了丹阳王妃,不仅如此,丹阳是陆君砚的封地,只要皇帝点头,日后甚至可以去丹阳住下。
不过皇帝可不会轻易放陆君砚去丹阳,更何况,陆家都在京城,他去丹阳做什么?
旁人见了江知念都要恭喜一番,她却不知绥帝的用意,陆君砚今日也在宫中多留了两个时辰,等他回到府上时,已经过晌午。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但江知念却一口没动。
“我不是让人传话,今日不必等我吗?”
江知念却开门见山,“圣上留世子说话了?”
陆君砚点头,一边吩咐人将菜都拿下去热一热,他须得盯着知念用膳才是,她身体本就单薄,再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她猜测了一上午皇帝的意思,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原因,“难道是皇上听说了前两日侯府祠堂发生的事情?”
朱氏处处为难陆君砚和江知念,甚至不惜痛下杀手,虽说最后没有得逞,但皇帝也担心日后陆君砚的安全。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陆君砚亲自为听得认真的江知念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眼前,“你别着急,我慢慢跟你说。”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再者是,浔州水渠对于浔州百姓来说意义非凡,表面上我只是去了一趟浔州,实则调和各府实力,推动地方富商及官员捐款建渠,的确费了一番心力,旁人看在眼里。”
“自古封赏不过是加官晋爵。”
“没有人提出异议?”江知念觉得不可思议。
“都看我是个瞎子,便没说什么。”陆君砚抹了抹鼻子道,大抵觉得皇帝不过空给他一个头衔荣养罢了。
江知念刚放下心来,听他又道,“还有一个原因。”
“父亲的消息传回京中,朱氏抱病,父亲以侍疾为由请旨回京。”
果不其然,江知念眸光微沉,荣安侯这时候回来,看来跟朱氏脱不了关系,朱氏眼下被囿于荣寿院,所以便搬了救兵回来?
陆君砚察觉到江知念黛眉浅浅蹙起,手指蜷缩了一下,似是不安,他温声道,“莫约是为了朱氏,但是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皇上封我丹阳王,也是想给你这个丹阳王妃一二分底气。”
说着,陆君砚拿出一个锦盒,是绥帝赏赐给他的,一座京城的府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我们搬到新府邸去。”
她微微一愣,差点忘了,丹阳王可以另立府邸了。陆君砚说过不会让江知念受委屈,便绝对不会,哪怕那个人是荣安侯。
江知念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相反,前世的经历让她越发迎难而上,可此时此刻,她依旧被陆君砚的安慰给减淡了心中的不安。
荣安侯能有如今的地位,绝不会是一个愚孝之人,人还没到京城,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说完这些话,热好的菜也重新被端回了桌子上,她象征性地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陆君砚却又被她盛了一碗汤。
两人这段时日相处已经有了默契,他盛汤,她便接过来,今日接过来的手却顿了顿。
不得不说,陆君砚眼疾恢复后照顾她,比她照顾陆君砚要舒服得多,之前还因为他的眼疾,强迫自己去顾着他,实在不习惯。
今日察觉到陆君砚一顿饭都是在给她夹菜,盛汤,想起来其实两个人都是被伺候习惯了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提出让折柳和扶光侍奉左右。
陆君砚拒绝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动动手指就做了,不必旁人代劳。”
一边擦嘴一边取笑她,“你懒,我又不懒,你只管吃就是。”
原来,之前江知念不情不愿的神情可都落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