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昭太贵妃安慰自己,萧玉清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好转。
她猜到了父皇母后亲自去周国的目的。
只是她并不抱希望。
且也不打算真如父皇母后所想,将周离‘娶’到大夏朝当什么皇夫。
那不过是之前的玩笑话罢了。
周离是周国皇帝的长子,他自小学的也是帝王之术,若是为了情情爱爱的东西放弃皇位,她瞧不上。
父皇爱母后多年,也不曾说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话。
萧玉清敷衍了几句,好歹将昭太贵妃哄离开了。
她从压在袖子底下的一张纸拿了出来,愣愣地看着上面写着阿离的两个字,忽的就有些烦躁。
“萧玉清,好不知廉耻,竟然惦记个小孩子。”她暗暗骂道。
下一刻,她拿了那纸放在烛火上。
烛火跳动着吞噬了纸张,映照出萧玉清的脸庞上的没落。
她平日里是冷静从容的,也不曾为了大事小事破过心房,今日应当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从玉进来伺候。
萧玉清瞥看了她一眼,也懒得跟她计较她将昭太贵妃喊来的事情。
“朕要歇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跟之前差不多的。
上早朝看朝臣们吵架,批折子,跟大臣们在太极殿里讨论政事。
渐渐地,萧玉清再次将有关于周离的心思抛之脑后。
她很快就上了手。
她是被父皇一手带起来的,父皇的严谨,母后的从容,短短两个月,就蜕变了不少。
比之前当太女的时候更为稳重。
萧玉清处理政事坦荡,有条不紊,又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小心思,她是当朝不留情面的,该罢免就罢免,该落大牢就落大牢。
朝中果然很吃这一套,没多久就安稳了下来。
大夏朝的军队在萧临的手里,发展的兵强马壮,又与周国来往密切的缘故,外敌不敢入侵。
萧临也跟她说的明白。
她的任务,是让百姓们过得富庶。
若将一国比作一山,只山顶上的人过得舒服,那是虚的。
唯有百姓们过得富庶安乐,这才是一座山的根基。
她减免三年的赋税和徭役,特意拨款建设平民百姓的孩子读书的地方,又在一定程度上放开了与周边各国的交易往来。
如此,百姓们才不管是男是女做了皇帝。
只要对他们有利,女子又如何?
萧玉清的上位,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百姓夫妻之间,生女就要被轻视的局面。
日子一晃两个月过去。
这日晚上,萧玉清忙碌了一整日,终于松了口气要躺下歇息了。
她惦记父皇母后,“他们还没有回来的消息吗?”
倒不是说催着他们回来,就是有些想念罢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他们分开这么久。
“没有。”从玉摇头。
她现在是萧玉清的贴身女官,一应事务都是她来负责。
担的是当初黄九公公的职责。
从玉为她捏好被子的一角,转身离开,刚打开门,就见一个小宫女过来通传。
说是万喜要见皇上。
萧玉清这会儿刚阖了眼,她听到动静差点没想起来万喜是谁。
“谁啊?”她迷迷糊糊着问。
这个点求见她,一般的感觉是不小的事。
于是萧玉清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从玉过来告诉她,“回皇上,万喜……”
她也顿了下,因为皇上一直以来也没给这个万喜什么名分,如今的后宫里住着的还是昭太贵妃她们,便没有将万喜往后宫里安排。
她将万喜安排在了太极殿的一个小屋里住。
从玉在心里给自己鞭策了一番,到底是不够用心,竟然将这个万喜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万喜,就是您在中秋宫宴上,留到宫里的那个戏子。”从玉解释道。
她如今也只能用那个戏子来唤起皇上的回忆了。
好在萧玉清记起来了。
“他有什么事?”萧玉清问道。
“说是急事,求皇上见他一面。”从玉想了想,“莫不是想出宫?”
只是话说出来,她自己又否认了这个猜测。
要是想出宫的话,何苦现在这个时间来求,白日里来求也是一样的。
萧玉清摆手,“让他进来吧。”
既是有事,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从玉应了声是,出去请人。
半晌后,涂脂抹粉的万喜被带了进来,他离着萧玉清大概五六步远的地方,拧着身子跪下请安。
万喜的声音有着刻意的委屈,“奴家见过皇上。”
说完这句,他抬头。
在抬头的一瞬间,一滴豆大的眼泪吧嗒就落在了地上,屋里安静的很,竟是也能听到泪珠落地的声音。
萧玉清确实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将人弄进宫里来,也不闻不问的……
“你在宫里……”萧玉清刚要说话,就突然顿住了。
她原本是想说,你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将你送出宫去,再给些银子之类的。
结果眼前的万喜径直站了起来,就开始解衣服了。
萧玉清呆了下。
“大胆!”从玉在一旁连忙呵斥。
可这个万喜显然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手上动作飞快,眨眼间就脱的只剩下了半遮半掩的亵裤。
他一步步朝着萧玉清走过来。
萧玉清上下给他打量了一番,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
这是做什么!
勾引她?!!!!
她还没来得及转回脑子,忽然就听外面有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暗卫们纷纷落地的动静。
萧玉清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要行刺。
紧接着门就被踹开了。
明媚皓齿的少年提着剑,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萧玉清看过去,就愣住了。
不远处的少年一身玄色劲装,面上尽是风餐露宿的疲惫,可他的眼神亮的发奇。
他手里提着一柄比他半个人还高的长剑,剑上带着外面空气里还没有散开的霜气,不过比剑更让人揪心的是少年浑身的寒气。
周离手里的剑‘哐当’砸在了地上,震的青砖都好像颤了几颤。
十六岁的少年肩背绷着很直,下颚线被死死咬住,满眼都沉浸着下一刻要扑上来将人咬死3的怒意,可眼角滚落了一滴泪,又分明泄了透底儿的委屈。
外面的暗卫纷纷进了屋,举着剑冲着那少年。
“下去。”萧玉清声音冷的不能再冷。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心里热的发抖,热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