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婵喊出口后,黄九的动作很快。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人家嘴里的,在黄九的手掐上宫女玉叶的嘴巴时,就已经晚了。
玉叶的嘴角也有血迹顺着流了下来。
她缓缓看向柳婵,眼神里透过一丝愧色,却也不得不开口。
“景妃娘娘,你害死大皇子的事,还想瞒下去吗?”
此话说完,原本寂静的众人猛地瞪直了眼睛。
什么大皇子的死?!
见柳婵朝着自己看过来,宫女玉叶的嘴角蠕动,见着口型,是“对不住”。
永安宫里的待遇极好,景妃也从不打骂下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
玉叶的嘴角带着一丝终于解脱了的笑意,身子绵绵软软地瘫了下去。
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小宫女的身上,大家都沉浸在那句,柳婵害死了大皇子。
甚至乌族的事情,都被放在了一旁。
“景妃娘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说的,你可认?”王御史再次站了出来。
“好大一顶帽子。”柳婵冷笑,“难道本宫现在吞了毒,张口就说你王御史有造反的心思,你就有吗?”
现在就是有人想不停地将她扯下水去。
偏偏她就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王御史料到她会伶牙俐齿地反驳,可也没想到她张口就能将造反的帽子盖到自己头上,顿时气的脸色通红。
他下意识地要继续反驳,可柳婵已经不跟他说话了。
柳婵看向上座的萧临,“皇上,臣妾第一次听到大皇子离世的消息时,也是有人如玉叶一样,嘴里咬了毒,冲出来告知是臣妾害死了大皇子,臣妾没有办法跟死人对证,所以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萧临盯了底下许久,终于在她开口求助自己的那一刻,寒意顿去。
“黄九。”他喊道。
黄九立刻就恭敬了身子,“皇上。”
“去请王院使和大皇子去世的时候随侍在侧的两个太医过来。”萧临吩咐出声。
黄九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就是再一次漫长的等待,尽管这会儿已经过了下朝的时间,可也没有人提及。
眼前的“热闹”显然是比公务要好看的。
原本大皇子的突然离世就让不少人心里犯了嘀咕,他虽身子孱弱,可突然就没了,也总要有个说法。
有人说是被下毒暗害,也有人说是因为大皇子被许落刺激到了。
当然。
现在没有人敢提及许落。
尤其当时致力于让许静儿母子三人进宫的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地将头低的跟鹌鹑似的,生怕皇上抬眼间就寻了他们的麻烦。
这件事最大的“责任人”在康王府……
然而康王府中有康老王爷坐镇,皇上也不会拿着康王府如何,若是寻麻烦,肯定在朝中寻。
柳婵跟萧临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是淡定。
萧临是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可两人如今心意相通,柳婵一眼就瞧出了他眼底的笑意。
她偏过头去。
她敢说,今日闹上朝堂的事情,也少不了萧临的暗中纵容。
王院使很快就赶了过来。
他将大皇子这几年的医案都带在了身上,包括每一次疾病的反复,每一次的用药。
顺带着的,还有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也一并被喊了过来。
“最近两年大皇子的身子有好转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又不行了?”有人喊出了声。
医案这种东西,大多是太医才看得懂。
不过朝中也不乏稍沾了医术的人,一眼就瞧出了大皇子这两年的身子比往常好了许多。
王院使点头,“没错,只是此事还要问一问大皇子身边的人。”
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现在被重新调回了内务府中。
他在大皇子身边伺候很多年了,感情不比寻常人。
一听到这,他的眼圈就红了。
小太监哽咽道,“大皇子的身子不好,却是个勤恳好学的,每每读书到深夜,后来是景妃娘娘劝大皇子先保住身子,切不可将精力耗尽。”
众人默然。
这个说法,有人心里犯嘀咕,觉得柳婵多管闲事,可有的人也觉得柳婵说的对。
“大皇子被景妃娘娘开导过几次,也想开了,身子总算有了好起来的迹象。”小太监说到这里的时候,犹豫了下。
他索性就横了心,“要说大皇子的身子这些年不好,也是德妃娘娘逼得紧,回回德妃娘娘寻了大皇子,大皇子都要好一番努力用功,可是大皇子的身子扛不住……”
说着说着,他就掉了眼泪。
大皇子没了,如果说最难受的是爹娘,那他也是排得上前几位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被拨到了大皇子的身边,从大皇子的衣食住行,上到头发丝,下到脚后跟,都是他精心伺候的。
柳婵的心里骤然像只大手捏了一把,出现了像之前那样的闷痛。
她僵直着身子,站立未动。
“大皇子又不是景妃娘娘亲生,为何要去掺和大皇子?”王御史直接问向柳婵。
御史的难缠是出了名的,有很多时候他们为了达成目的,几乎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都能够自洽。
柳婵自是知晓这一点。
她就算跟眼前的人解释一千句,想来王御史也只认准了自己看到的,而非想听她的解释。
萧临已然在上面冷了脸,心里默默惦记着,等过些日子,就将这个御史打发出御史台。
御史的地位不高,可皇帝不能轻易杀了御史。
真是由得他们不知好歹了。
萧临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色,小太监点头,从大殿的后门不动声色地离开。
底下的王御史还在喋喋不休地指着柳婵说话。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唱和,“慧园大师到!”
如果说王院使过来说明大皇子的死因不够的话,那就慧园大师过来说一说善恶之分。
众人有些意外地回头。
柳婵则是看了上面的萧临一眼,萧临冲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