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接触到黄二的时候,黄二的两个眼珠子向上翻着,仿佛瞳孔整个都要翻进上眼皮里了。
他的一双手向上延伸,如同海草一样,快速摇摆着。
双腿向下绷得直直的,连同脚尖都绷成了一字。
和黄家宝一样,黄二的嘴大大的张着,舌头在口腔里乱舞。
然而,周春花察觉到,黄二并没有出现和黄家宝那样眼白快速充血的情况。
而且黄二此刻抖动的频率,和黄家宝那时候相比,慢了很多。
细看之下,此刻黄二的颤抖的样子,都永不如刚才。
她这才意识到,很可能是点击黄家宝的时候,已经消耗了电筒大量的电,才会这样。
正当她把伸进裤兜的时候,一记力道顶在她的腹部上,一脸酥麻酸肿的疼痛感,从腹部开始蔓延全身。
看向腹部,竟然是黄二的手,握成拳状顶在她的腹部上。
周春花拼尽全力,控制着手指离开开关。
然而手指头就像是被牢牢粘在手电筒的开关上一样,根本动不了分毫。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心跳也随着全身过电,不仅跳得越来越快,甚至连跳动的力量,都成倍增涨。
那力道仿佛下一刻,就能冲破胸膛一般。
她的大脑里发出嗡嗡嗡的响声,思考的区域就像是被什么挤占了一样,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脑海里莫名生出一个想法……难道她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呐喊:你还没有见到妮妮,你还没有把妮妮从这里带出去,你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对!她不能死!她答应过妮妮,如果她走丢了,自己就算是找遍全世界,也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脑子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
以至于耳朵里,都一阵的低鸣。
耳膜里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同时振翅、啃食她的耳膜。
刺疼的感觉,让她瞳孔不受控制的外凸,就仿佛下一秒,眼珠子就会从她的眼眶里飞奔出去。
她想闭上眼睛。
然而上下眼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撑着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到最后,眼前只剩下淡淡的红色。
那种红,就像是不知哪里的来的红色液体,在她的眼球上缓缓滑过。
除了红色,她几乎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妮妮!我的妮妮……
妮妮出生时,粉粉白白肉嘟嘟的小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挤动着紧闭的小眼睛,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
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睁开眼看她,却又无能为无,而自自责的样子。
下一秒,妮妮的样子变了……
她不再是躺在她怀里的小婴儿,而是被她高高举起时,发出咯咯咯的兴奋笑声的奶娃娃。
两个红扑扑的小脸都,都快堆到肩上了。
脖子上的肉嘎嘎,就像汉堡一样,整整有三层。
然后画面闪动,妮妮翻身的样子、在地上爬着来找她的样子、扶着桌子摇摇摆摆站起来后咯咯的笑的样子、张开双手摇摇晃晃走向她的样子、她嗦着手指头第一次喊她妈妈的样子不停变化。
最后停在了她牵着妮妮走在漫天晚霞的小路上时。
她的视角,也由从下往上,变成了从上往下。
妮妮仰头看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填满的万千星海。
她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桃红色的小嘴巴,里少了两颗门牙。
她能从那里看见可爱的小舌头……
砰的一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妮妮抱着她喊妈妈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熟悉的昏暗的灯光,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当她的视野里出现黄二时,周春花这才清醒过来。
她没死!
她没有死!
眼角一酸,几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挤在那里,想要涌出来。
她试图抬手想要抹去眼泪。
然而她的手就像是扎进了无数的尖针似的,只要她一使劲,就疼得钻心。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黄二的声音……
“臭、婆娘,你、你想做、什么?”
黄二的声音明明气若游丝,可依旧少不了阴狠的感觉。
就像是受伤的狼,面对敌人时,发出的低吼。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如果不仔细听,她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刘婶的声音。
她笑得冰冷,笑得疯狂。
这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就像是有无数个刘婶,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大笑一样。
突然,刘婶的笑声戛然而止。
如果不是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周春花都快以为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猛的,刘婶开了口:“黄二啊黄二,你把我死死按在玉米地的那天,应该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会有死在我手上的这一天吧?”
“咳咳咳……你、你居然还想着报仇?”话还没说完,黄二咳嗽不止。
“哈!我不报仇,难道还要感激你把我从我父母那里拐来?难道还要感激你这些年的恶言相向?还是感激你一次次打在我身上的拳头?
黄二!我等今天,等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哈哈哈哈哈!不过,今天终于被我等来了!”
“没良心的狗东西!如、果不是……老子给你吃、给你、喝,你早他妈的成一堆、白、白骨了!
早知道,你、你这个烂货是这样的人,老、老子还不如养条狗呢!”
这时,周春花眼睛里模糊的影像,从马赛克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就看到刘婶提着刀,站在黄二面前。
“呸!”刘婶一口口水,吐在黄二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还要我感恩你?我感恩你祖宗十八代!等老娘一刀一刀的把你剁碎,老娘还要把你黄二的祖宗全挖出来挫骨扬灰!”
说完,刘婶直接起脚,面目狰狞的向着黄二的小腿上踩去。
就在她脚落下的一瞬间,只听咔嚓一声后,黄二哀嚎冲天。
而他的小腿,已成一个扭曲形,耷拉在地上。
“疼吗?”刘婶阴森的笑道:“这疼,永不及你撕碎我的衣服,把我按在玉米地里时,我身体撕裂般的疼!畜生!我那时才8岁!8岁啊!”
说完,刘婶再次起脚,而这次的落点,是黄二的另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