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漫进病房时,裴琰已经轻手轻脚地换好两个宝宝的尿片了。
消毒柜发出\"滴\"的提示音,他快步走过去,蒸腾的热气里,几只玻璃奶瓶泛着莹润的光泽。
“唔......”温梨在病床上翻了个身,睫毛颤动几下又归于平静。
她侧脸的弧度陷在枕头里,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
显然是昨天晚上熬夜熬的太晚了,这会儿已经坚持不住了,还在睡懒觉。
裴琰驻足看了会儿,把空调调高两度,又往她露出的肩头搭了条羊绒披肩。
\"哇啊——\"婴儿床里突然爆发出嘹亮的啼哭。
禾禾蹬开鹅黄色的小毯子,藕节似的小腿在空中划出愤怒的弧度。
裴琰一个箭步冲过去,却在碰到襁褓前猛地刹住,先搓热了掌心,把女儿的小嘴捂起来,手动闭麦,才把女儿抱起来。
“我们禾禾是不是饿啦?”他压低声音哄着,声音温柔到能滴得出水来,“不哭了,不哭了,声音小一点,不要影响到妈妈睡觉。”
温梨被哭声惊醒,迷迷糊糊撑起身子,“要不要叫护工……”
“梨梨再睡会儿。”裴琰已经利落地哄好宝宝,正用指节轻蹭女儿哭红的小脸,“昨天你泵的母乳在恒温箱里,45度热三分钟就行,不过我早上还是给他们吃奶粉吧。”
“我不睡了,她太吵了,你抱我怀里吧,等把她哄好了我再睡。”
说着把禾禾放进温梨怀里,“先让妈妈抱抱,爸爸去冲奶粉给哥哥。”
阿澈不知何时也醒了,正安静地啃着自己的拳头。
裴琰俯身亲了亲儿子发顶,小团子立刻松开湿漉漉的手,转而抓住爸爸的食指。
这动作让裴琰心尖发软,他小心地抽出手指,在奶粉罐前仔细核对刻度线。
温梨望着丈夫在晨光中忙碌的背影。
他穿着浅灰色居家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冲奶粉时微微蹙眉的样子,比签百亿合同时还认真三分。
“温度刚好。”裴琰把奶瓶递给她,指尖在瓶口试了试,“你先喂禾禾,我给阿澈换......”
话没说完就闻到可疑的气味。
阿澈无辜地眨着眼,身下的防水垫已经晕开可疑的黄色痕迹。
温梨噗嗤笑出声,“看来我们阿澈比较着急。”
她怀里的禾禾正咕咚咕咚喝着奶,小脚丫得意地晃来晃去,像是在嘲笑哥哥。
等裴琰处理完\"生化危机\",额角已经沁出细汗。
阿澈却在他臂弯里笑得欢实,小手抓着他的衣领不放,“小坏蛋。”
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儿子的脸蛋,奶香味混着爽身粉的气息扑面而来。
护士推着检查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商界闻名的裴总头顶翘着两撮呆毛,正用夸张的表情逗弄怀里的婴儿。
病床上的妻子抱着另一个宝宝,眼里盛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血压测量。”护士忍着笑递上仪器,“爸爸要不要学习新生儿抚触?”
裴琰立刻放下阿澈,“我现在就可以学。”
他跟着护士的动作,在模型娃娃上练习手指的力度。
温梨发现他学这个比看财务报表专注多了,连护士说\"手指要像羽毛般轻柔\"时,都会认真点头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检查结束后,温梨想去洗手间。
刚掀开被子就被裴琰拦住,“别动。”
他弯腰抄起她的膝弯,稳稳当当把人抱起来,“医生说至少再卧床三天。”
温梨抗议无效,只好红着脸把脑袋埋在他胸口。
等回来时,病房里多了个保温袋。
裴琰拆开层层包装,露出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小馄饨,“张姐现包的,馅料换了赤松茸和鸡胸肉,好消化。”
他舀起一个吹凉,送到温梨嘴边,“尝尝咸淡?”
馄饨皮薄得透光,温梨咬破的瞬间,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绽开。
她满足地眯起眼,却见裴琰突然凑近,用拇指抹去她嘴角的油花,“慢点吃,没人抢。”
那指尖转而抚上她的唇瓣,轻轻摩挲了两下才离开。
午后阳光正好,裴琰把婴儿床推到窗边。
阿澈躺在云朵状的安抚垫上,黑葡萄似的眼睛追着爸爸手里的小摇铃。
禾禾则被包裹成蚕宝宝模样,在阳光里睡得小脸通红。
温梨靠在床头,看裴琰单膝跪在婴儿床前,用低沉温柔的嗓音给孩子们念诗经。
禾禾毫无预兆吐奶了。
温梨笑得差点碰翻水杯,女儿都听吐了!
裴琰也笑了掏出随身带的棉柔巾,先给女儿擦嘴,还不忘调整阿澈歪掉的小帽子。
“裴总很熟练了嘛。”温梨揶揄道。
裴琰挑眉,“昨晚某位新手妈妈把爽身粉当奶粉罐,差点给阿澈喝面粉水,做爸爸的当然得认真一些了......”
“梨梨!”
两人嬉闹间,沈芸推门而入,手里拎着满满两袋婴儿用品\"哎哟我们小宝贝!\"
她直奔婴儿床,却在半路被女婿拦住,“妈,先消毒。”
裴琰递上免洗洗手液,又帮她把外套挂在通风处。
温梨看着母亲小心翼翼抱起禾禾的样子,嘴角往上勾了勾。
“梨梨你看。”沈芸突然惊喜地抬头,“禾禾耳朵上有颗小红痣,和你出生时一模一样!”
裴琰立刻凑过去看,又转身检查阿澈的耳朵,“儿子随我。”
语气骄傲得仿佛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功绩。
温梨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摸摸自己的,突然发现这动作让阿澈咯咯笑起来。
傍晚例行查房时,医生笑着宣布温梨可以开始短距离走动。
裴琰如临大敌地扶着她下床,手臂虚环在她腰后,活像在护卫什么易碎品。
温梨刚走到婴儿床边,突然被丈夫从背后拥住。
“怎么了?”她侧头问。
裴琰的下巴抵在她肩窝,声音闷闷的,“刚才禾禾对我笑了。”
顿了顿,“真正的笑,不是无意识的。”
温梨转身捧住他的脸,发现这个在谈判桌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夜色渐深时,裴琰把熟睡的孩子们放进婴儿床,又给温梨热了杯杏仁茶。
她小口啜饮着,看丈夫在套间里忙碌:整理尿布台、准备明日衣服、给恒温奶瓶定时......每个动作都利落精准,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老公。”温梨突然唤他,“你今天......”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裴琰的唇瓣带着杏仁茶的甜香,温柔地碾过她的唇角,“嘘,宝宝们睡着了。”
温梨攀着他的肩膀加深这个吻,直到听见婴儿床传来窸窣声才分开。
裴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明天张姐带鲫鱼汤来,我让她多放些豆腐。”
说着把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现在,裴太太该睡觉了。\"
他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晕开暖黄的光圈。
温梨在朦胧中感觉额前一暖,听见裴琰低声说,“今天阿澈第一次抓住我的手指,禾禾学会对着摇铃转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我最骄傲的事,是当了他们的爸爸。”
月光漫过窗台,婴儿床里两只小手不知何时又握在了一起。
裴琰最后检查了一遍恒温箱的温度,轻轻吻过妻子和宝宝们的额头,终于躺上了老婆身边。
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裴琰看了一眼是警局那边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