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苒怔怔望了谢知衍半晌。
她喉头动了动，轻声问：“……那如果你今晚错过了呢？如果你没接到我怎么办？不就白跑一趟了？”
谢知衍没怎么在意，抬手很自然地帮她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那就说明我运气差。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平安回去就好。至于我白跑一趟，那就权当散步了。”
纪清苒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谢知衍看着她，眸色柔了几分，“我能做到的，不多。但如果你真的遇到事，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最好永远都是我。”
他顿了下，看着她的眼睛，幽幽道：“其实今晚，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你了，实在放心不下，就来了。”
纪清苒怔了怔。
但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掩饰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心底，默默说了句“抱歉”。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何况，谢知衍那么好，完全值得比她更好的女人去爱他。
谢知衍也不逼她回答，只是自然而然和她并肩往停车场走。
两人沉默地走着，只剩夜色下细微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
直到前方谢知衍的车灯闪了两下，他按了一下遥控器，副驾的门应声解锁。
“你坐副驾。”谢知衍指了指座位下面，“我给你准备了拖鞋。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晚上，脚疼了吧。”
纪清苒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底却多了一层掩不住的感动。
就在这时，谢知衍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小布丁”。
他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接起电话，“小布丁还没睡啊？”
电话那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Uncle，你什么时候回来？”
话音刚落，小布丁在屏幕里看到纪清苒，惊讶极了：“Uncle，你和麻麻在一起吗？”
谢知衍“嗯”了一声，“对啊，刚从酒会出来，准备送你麻麻回家。”
“我要跟麻麻说话！”小布丁撒娇道。
谢知衍笑了笑，将手机递给纪清苒，“小布丁找你。”
纪清苒怔了一下，接过手机，“喂？小布丁？”
“麻麻！”小布丁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嘻嘻笑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好想你！”
纪清苒眼眶猝不及防一热，吸了吸鼻子：“周末好不好？我给你买好吃的，还给你买玩具。”
“好！那我给麻麻讲故事！”小布丁兴奋地在那头喊着，“麻麻一定要来哦！”
“好。”
小家伙满意极了。
电话挂断后，车里重新归于安静。
谢知衍看着纪清苒，突然低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小布丁。他想你了，可以直接说出口。可我不行。”
纪清苒怔住，缓缓转头看他。
“我不能随便说想你，也不敢随便找你。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选择。”谢知衍盯着前方的路灯，语气却缓了，“但我真的很怕，怕我晚来一步，你就从我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车窗外的风吹过，发梢微动，纪清苒沉默着，喉头发紧。
她忽然把手机攥紧了几分，低声道：“师兄，我……”
谢知衍急忙打断他，轻笑着说：“好了。你也不用我说什么，你就回应什么。刚才那句话，只是我心里的想法。”
说着，他伸手拉好她的安全带，低声道：“苒苒，我对你的心思一直没变，只不过这次，我也不期望你马上回应什么……你要是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很好，那我们就保持现状。我只是觉得，你身边应该一直有人能替你挡风遮雨。”
一句话没说完，纪清苒眼角一酸，忽然别开头。
她怕自己忍不住。
车子启动，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停车场尽头的拐角处，陆唯安正靠着墙角，冷冷站着。
他的视线钉死在纪清苒身上。
在她接过手机，对小布丁温柔说话的那一刻，目光狠狠一闪。
小布丁？
那孩子，叫纪清苒“麻麻”？
纪清苒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孩子。
真是有意思。
有意思极了。
陆唯安笑了，笑得得意又疯狂。
陆霆渊找到陆唯安是在第二天下午。
那会儿陆唯安正在陆氏大楼顶楼，倚着栏杆，点了一根烟。
陆霆渊怒气冲冲找到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圈。
陆唯安重重摔到栏杆上。
因为冲击力太大，栏杆都因此有些松动，陆唯安差一点点就摔下去。
“你去找过纪清苒。”陆霆渊揪着他的领子问，“谁允许你去找她的？
陆唯安一点也不怕，仿佛掉在半空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他偏头看着陆霆渊，眼里带笑：“你来得真快。”
“我在问你话！”陆霆渊把他提上来，长臂一甩，陆唯安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还是不恼，反问道：“你知道纪清苒有个孩子吗？”
陆霆渊的神情微变，没说话。
“看来你是知道的。”陆唯安轻笑，吐出一口烟雾，“纪清苒和谢知衍，有一个孩子。”
陆霆渊的拳头缓缓握紧，声音压着怒气：“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陆唯安看着他，语气淡淡，“她有个孩子，我就不会再考虑她。一样的，有这个孩子在，你和她也不可能。”
陆霆渊脸色阴沉地吓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替我做主了？”
“难道不是？”陆唯安笑了，“难不成你为了纪清苒，连她和别人的孩子都想一并养着？”
陆霆渊的耐心被一点点耗尽。
他抬手，一拳砸在陆唯安脸上。
陆唯安踉跄两步，擦了擦嘴角的血，反手回敬了一拳。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兄弟俩谁也没留情，都想要对方的命。
直到陆明哲和许星河闻讯赶来，才费了好大力气把他们拉开。
陆霆渊半边脸红肿，胸口起伏剧烈。
而陆唯安嘴角裂开，神情却意外轻松。
“你知道她有孩子，还不走。”他盯着陆霆渊，嗓音低哑却带笑，“你还真打算替谢知衍养孩子？”
陆霆渊没有回答，沉默得可怕。
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陆唯安笑得更大声了：“陆霆渊，你别做梦了。就算你肯替别人养孩子，纪清苒也不一定会领情。”
“住口！”许星河怒声低吼，走过去，直接甩了陆霆渊一巴掌。
掌声清脆，空气一瞬间凝固。
“你现在怎么蠢成了这样？”许星河看着他，眼神失望，“为了个女人，你连别人的孩子都愿意养？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陆霆渊没有躲，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