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流转而去。
龙月返回燕大，泡了一下午的实验室回到宿舍后，徐文钥那边正好起床。
dotA的官方和当地主办方已经发布了正式的通知。
“所以你还得再在花旗国呆三天！”龙月没在意前文，重点只放在了徐文钥需要延迟回国上。
这会，正是徐文钥吃早餐而龙月吃晚餐的时间。
两人再次开通了视频。
她就得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是的。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重新加赛两天，且必须连赢两场，才算是真正的冠军。”
徐文钥语气中带着抱歉，看着龙月的眼里也是歉意。
“这倒霉官方干什么吃的！最后折腾来折腾去就搞出这么个结果吗！说什么暗网捣鬼，假借华国的名义来骚扰花旗国，意图影响两国友谊。这烂借口还能再扯一点吗？！”
龙月真心气炸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弄了那么大场阵仗，还给搞到了那么多的机密，结果最后两国内部一协商，得，把锅全盖到暗网上去了。
“小月亮，你气错重点了，是我想看到最后才要延迟回去，跟其他都没关系。”徐文钥的歉意有点维持不住了，嘴角怎么压都有点压不下来。
“那还不都是因为上面一堆不靠谱的，才把结果搞成这样，害的你担心才回不来。明明把那个捣乱的拉出来定罪就好，偏偏死要面子，硬要找个组织出来盖了恐怖组只的帽子，显得自己不那么小家子气罢了，明明有眼睛的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月完全无视了徐文钥的话，直接将男友没有准时回到她身边的罪推给了官方。
“小月亮，这个偏袒这的偏到没边了。你骂我几句也没关系的。”徐文钥自知理亏，毕竟龙月的生日在即，但自己却没有想过提前回去。
龙月却是骂骂咧咧后回眸看着徐文钥，一脸认真对男友说。
“你有你自己的爱好和坚持，我尊重，正如你尊重我的爱好和坚持一样。生日年年都有，可是这次是你管理下的第一个dotA的冠军，是你教出来的人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意义重大不说，影响还深远。你留下是应该的。”
她看着徐文钥震动的双瞳，看那双眼里闪耀的光辉，和那双眸中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很是大方。
“而且，生日礼物不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么，那已经等同于你在很早就期待着和我一起过我的生日。够了。”
说完还不忘再踩暗网一脚。
“搞了半天还是暗网这个破东西横插一脚，不然我就应该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的，就没那么多破事了。不行，晚上我得再去折腾他们一下，不然我心情不好睡觉都不香了。”
“呵呵，咳，我，小月亮，你这样，真的会让我想立刻回去了。”徐文钥此刻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感觉。
他试着从现有的思绪中挑出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思来想去，脑海中好似搅拌机一般将所有的感动，震惊，笑意，忍耐，都和成了泥浆，黏糊糊地一大团，再也凑不出几个字来。
最后，只能将最后也最强烈的感觉告诉了她。
想要回去。
但心里还有块石头太沉，沉到他还是难以移动手脚，就连早餐的筷子，他都有点拿不起来了。
没想到，龙月却是放下筷子，在餐桌上双手撑住脸颊，拒绝了徐文钥。
“虽然我想你回来，但是，不行哦。人工智能基数做完了，我要开始拓展深化了，好几天都要泡实验室。你就老老实实地代替我看完游戏，再回来跟我重述现场情况吧。”
说着还拉下了脸，抱怨王建国教授对她的亏待。
“王老头最近心情不好，估计是几个教授组团出国玩不带他，他就开始迁怒了。也不允许我在实验室里用手机了，偷懒都会被他瞪，好可怕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王啊，我皮好像得收紧一点了。”
“噗呲，你又拿王教授背锅。明明是上面有新的项目工程，你走不了还硬要拉上王教授，才让本可以跟我们一起出来玩的教授硬生生被校领导给取消了假期。他不生气谁生气。”
徐文钥这下再也没心思想其他了，沉重也好，抱歉也罢，连着感动和激动，全都被龙月的颠倒黑白给吹飞了。
笑容就没再从脸上消失过。
“我如果不是其中的涉事人，是真的要帮着你说他了。小月亮，我们睁眼说胡话的习惯就不能改改吗？对了，加班也不能太熬夜的。”
龙月却难得对着男友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我习惯不好，你自己习惯也不好。我跟你抒情呢，你又给我开课。你这习惯就不能改改吗？”
说完还不忘记补一句，“知道了，不会太晚睡的。”
这话音还没落，两个透过屏幕面面相觑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开心笑起来。
“好啦好啦，你赶紧吃完鸡汤面去找傅笙他们吧。应该还有时间给他们训训话。”龙月重新拿着筷子夹菜，吃饭还不忘关心一下男友的早餐。
徐文钥也是再次拿筷子的同时叮嘱起龙月。
“那你要乖乖地忙工作，别等会大爷爷又给我打电话要我跟你聊聊。”
“知道啦。。。”
日升西斜，月起东落，三天两夜就在键盘和鼠标的争霸声中热热闹闹地落幕。
傅笙不负众望，最终拿到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冠军，站在最风光的领奖台上，他望着台下的亲朋和父母，一脸激动。
ZERo-G的名字响遍整个竞技场的时候，队员们扫遍了整个观众台，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同样的欢呼声从龙月的手机里也传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亮堂堂的白炽灯下发出浅浅“呼呼”声的空调陪着龙月一起加班。
想着男友明天晚上才能到，龙月将阳奉阴违用到极致，打算今天晚上熬夜把最后一点项目零碎给做完，明天睡一整天再做个spy去迎接男友。
同时迎接自己给自己放的超级大假。
瞥了眼比赛的结果，她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波动。
游戏是徐文钥的热爱，所以她关注，但领奖台上的人又不是徐文钥，实在引不起她的兴趣。
只是，每到这时候，龙月都有种遗憾，没亲眼看到赛场上那人最绚烂的模样。
视线拉回到电脑屏幕上，她慢条斯理地输入代码，将脑海中对人工智能功能的设想一点一滴地具现出来。
当大部分的灵感化为字节和数据流呈现在眼前后，龙月发现，她卡了。
有些疲劳地用双手捂住双眼，她打了个哈欠，不得不暂停，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夜深人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浅浅的呼吸声，让龙月忽然生出了一点点的寂寞。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现在，想到远在大洋彼岸的徐文钥，她发现，自己的思念开始在夜色中蔓延生长。
她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双手绕过头顶抓住椅背边沿无意识地抓了几下，嘴角有些下垂，无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啊。。。真是新鲜的感觉。。。bUG怎么还不回来。”
却听见内置门铃响了起来。
这让她更加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可能出现的人，龙月猜想又是王教授派人来催她回去了。
这种事情在这几天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她也习以为常了。
若是换成其他时间，她估计会起来给人开门。
可现在，在情绪的加成下，龙月打算就这么把人晾着不管了。
维持着闭目的姿态，她摩挲着椅背边沿的皮革，脑子还在想着徐文钥。
却再次被手机响起的声音干扰到。
“啊。。。。烦啊。”
抱怨的情绪清空了思念，龙月拿起手机就接了起来。“王老教授，我就回去了，就回去了，让他别按了。天天按，天天按，烦死人了！”
电话另一头是一片无言。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
“开门。”
脏话差一点就出口的龙月猛地把手机撤离了耳边，咽了口口水，一脸僵硬地查看起来电显示。
bUG三个字很是显眼。
龙月终于明白‘天塌了’是什么感觉。
答应男友绝不加班，却被正主直接抓包，而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一听就知道是惯犯。
三罪并行，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要吃多久的青菜宴了，甚至可能顿顿还会出现猪肝粥之类的黑暗料理。
“bUG，我现在就回去了，我发誓，我就今天加班了！”
压根没把对方的话过脑的龙月继续接着电话，没什么底气地解释了一下。
徐文钥在电话另一头有点被气笑了似的，手机里出现了“喝”的一点气音后，然后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小月亮，来开门。”
“啊，开门？”
龙月有那么一瞬间没理解华文中‘门’的意思，但脑子转起来的刹那她就丢下了手机从椅子上嘣起来跑向门的方向。
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她打开门就看见了刚刚想念的脸。
还有一个小小的，插着蜡烛的纸杯蛋糕，蛋糕上是满满的黄嫩嫩的芒果肉。
“时间还算好，生日快乐。”
轻柔低缓又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说着祝福声，龙月却觉得自己被泡进了穆姐曾经让她试过的麦卡伦1926里。
可能有一人高的酒桶里装满了苏格兰威士忌酒，把她泡得晕乎乎的，嘴巴也成了废物，所以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见龙月傻傻看着自己，徐文钥将横在自己和龙月间的拿着小蛋糕的手移开，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了今天的寿星。
“我回来了，幸好赶上了。生日快乐，我的小月亮。”
“说起来，现在应该是花旗国下午2点多，算正规工作时间了。”
拥抱住的两人将肌肤的温度也共享给了彼此，指尖的暖意和埋进胸口处听到的心脏的震动声，让龙月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为了牢牢抓住这种感觉，她抱住徐文钥的手也开始用力。
徐文钥当然也有感觉到龙月在用力，这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
“小月亮，蛋糕上的蜡烛快烧完了，我们先来许个愿，吹个蜡烛好么？我听说好像都要走这个流程。”
龙月点了点头，乖巧地从徐文钥的怀里抽身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嘴角更是高翘起。
她先是看了徐文钥一眼，然后视线落在纸杯蛋糕上。
“这个蛋糕。。。”
徐文钥见她一直盯着小蛋糕看，又问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头。
“我临时拜托大爷爷帮我找了架私人飞机回来，也怕下了飞机太晚蛋糕店没开，所以临下机前麻烦厨师帮我做了一个，只是食材有限，所以。。。等明天蛋糕店开了，我再买个大的。”
龙月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我就要这个。我很喜欢这个蛋糕，还有芒果呢！”
“这芒果挺甜的，你快尝尝。”
把私人飞机上所有的水果全部试过一遍后敲定芒果的徐文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龙月进了门关上，将小蛋糕放在她的电脑旁，让她赶紧许个愿，吹蜡烛吃蛋糕。
这也是徐文钥特地在飞机上问过空姐空少的流程，尽管此刻已经距离零点过去很久了。
龙月却超级满意。
她照着男友的要求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个愿，张开眼睛一下就吹灭了那根孤零零的蜡烛。
但在龙月眼里，那根蜡烛现在才不孤零零。
它和蛋糕在一起，还有芒果陪着呢，现在一定是乐呵得要命。
拿走几乎被烧完的蜡烛，龙月从抽屉里抽了几张纸把它擦干净，很是珍惜地又抽了几张纸包好，打算拿回去锁进保险柜。
龙月做这事的时候，徐文钥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然后扫到电脑屏幕上完成了大半的程序。
见龙月开始吃蛋糕了，男人问她。
“你这程序到什么进度了？”
“嗯？嗷呜，已经快做好了。”龙月边吃边回答徐文钥。眼神扫都没扫电脑。
对此刻的她而言，蛋糕最美味。
“欸。。。”正吃着，蛋糕却被徐文钥伸手拿走了。“我的呀！”
徐文钥捏了捏她的脸蛋，顺便擦掉她蹭在脸上的奶油。
“都是你的。”
“代码要是还能继续码，我喂你，你继续，然后，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