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济，我直接写报告给王书记，绕开流程干。”
“反正这事我扛。”
小金咽了咽口水，心里琢磨：市长这是准备和李市长杠到底了。
——
到了第三天下午，事情有了新的动静。
张伟拿着一封信走进李冬生办公室：“市长，纪委下了个简报，财政局一名副处被双规了，涉嫌伙同企业虚开发票。”
“金额不大，但查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康州医疗配套的设备招标阶段。”
李冬生眉头一动，拿过文件。
“这人跟郑开来那边的人有接触吗？”
“有，小金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过南郊的产业说明会。”
李冬生指了指文件夹：“行，这事你先别报给郑市长。”
“等纪委那边结果出来，我亲自给书记送材料。”
“你记住，风口来了，有人想借势飞，有人也想浑水摸鱼。”
“这水，要先搅浑，再过滤。”
“但谁是水草，谁是水鬼，我要看清楚。”
张伟点头：“那郑市长那边要是问……”
“你就说财政局正在配合纪委检查，项目暂缓一周。”
“他要是急了，我倒想看看——他敢不敢踩过纪委的线，去催这个数。”
——
这时候郑开来也收到了风声。
财政局那边迟迟不给设备款批文，连原计划的签约日期都往后拖了。
“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这项目明明走的流程，怎么就卡得这么死？”
小金一脸小心：“是不是……李市长那边不同意？”
郑开来一听，顿时把手里的茶杯一推。
“不同意？他不是说要全力配合吗？”
“这就开始翻脸了？”
小金赶紧低头不说话。
郑开来站起来，在办公室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住脚步说：
“这事不能再拖了，晚上你给康州那边打个电话。”
“告诉他们，签约的事不等了，哪怕市财政不给配套，我也让招商办先垫。”
“我要让李冬生知道，他要真想搞小动作，我也不是吃素的。”
“这城，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拨向一个熟悉的号码。
“王书记，我是郑开来，有点事需要您拍板……”
“书记，我是郑开来。”
“有个事，必须得跟您亲口汇报一下。”
王飞那边接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吞：“说吧，怎么了？”
“财政局那边卡了我们医疗项目的款项，说是程序没走完，要暂缓一周。”
“但您也知道，这项目跟康州谈了两个多月，康州代表团下周就来签约。”
“现在再拖，影响很大。”
“我这边准备安排招商办先垫付一部分资金，确保项目先签先落。”
“特地跟您报备一下，也请您支持一下。”
王飞那边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开口。
“财政局卡的，是哪笔款？”
“设备预付金，三十万不到。”
“你是说，整个几百万的项目，就因为三十万卡住了？”
“是的书记，我怀疑这不是财政的问题，是有人故意拖延。”
王飞咳了两声，嗓音沙哑：“郑市长啊，你这话就有点冲了。”
“财政局是我们市级财政大头，资金审批本就严谨，尤其涉及医疗类，必须对设备、品牌、资质、合同全流程核实。”
“你说是人为拖延，那你的有证据。”
“我怎么记的……这个项目，是你主推的，李冬生同志也表示全力配合，怎么还会出问题呢？”
“你是不是，该回头看看，是不是你这边的流程哪一环没对上？”
郑开来被这一顿“太极推手”顶得火气上头，但也只能耐着性子说：
“书记，我当然也检讨我们这边的问题，但这项目不能再拖了。”
“如果书记方便，还请出面协调一下？”
王飞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协调是可以，但我这个书记，不想卷进你们互相踩来踩去的事。”
“我只说一条——项目必须合规落的，谁也不能用‘配合’当遮羞布。”
“能干就干，干不成就走人，别整那些虚的。”
“至于那三十万，财政局不给，你招商办能垫你就先垫。”
“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垫资是你的权利，追责也是你的风险。”
“再说一遍，我不偏谁。”
“这事怎么处理，回头我让纪委盯一盯。”
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郑开来握着听筒，脑壳里嗡嗡的。
他是真没想到，王飞这一通话，看似中立，实则把所有风险一股脑甩给了他。
“妈的，老狐狸！”
小金试探着问：“书记怎么说？”
“协调个屁！”
郑开来把电话放下，牙咬的咯咯响，“他说要纪委盯一下……你听见了吧？”
小金脊背一凉：“那、那我们还垫资吗？”
“垫！”
“项目不能停，但所有款项你给我盯死了！”
“从设备招标到合同签署，流程上一个字都不能错。”
“谁要出纰漏，我让他滚出市政府！”
“我倒要看看，他李冬生能憋出什么花来！”
——
下午三点，李冬生那边接到王飞秘书的电话。
“李市长，书记说有时间就去办公室坐坐，谈谈产业园和医疗项目的事。”
李冬生放下茶杯，淡笑着说：“我刚好今天有空，马上过去。”
十分钟后，书记办公室。
王飞让秘书沏了茶，递给李冬生一杯，语气温和得跟没事人一样。
“冬生啊，你最近辛苦了，产业园那边搞得不错。”
“康州的项目我也看了，节奏推得挺紧。”
李冬生稳稳坐着：“书记夸奖了，这都是大家配合的结果。”
王飞盯着他，话锋突然一转：
“财政局那边出事了，你知道吧？”
李冬生点头：“我刚刚看到简报。”
“纪委的人也在查。”
王飞抿了一口茶：“这个节点出问题，影响不好。”
“虽然金额不大，但连着医疗项目，不少人会想多。”
“你怎么看？”
李冬生笑了一下：
“书记，我的看法很简单——干净的项目不怕查，怕的是烂尾。”
“我支持纪委查。”
“要是查出来是有人乱伸手，我一定第一个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