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和蓝湛并没有和蓝曦臣他们一起回云深不知处,他们去了岐山。
岐山的风带着几分干燥的暖意,拂过不夜天的石阶。魏婴与蓝湛并肩而行,殿前的温氏弟子见了二人,虽依旧带着几分敬畏,却已没了先前的敌意,这几个月来,温若寒的确收敛了锋芒,连带着门下弟子也规矩了许多。
温氏大长老早已在殿外等候,见二人前来,忙上前拱手:“耀阳君,含光君,宗主已在室内等候。”他语气恭敬,眼底却藏着几分复杂——这两位不仅改变了温氏的轨迹,更握着能让宗主突破修为的关键,由不得他不敬。
魏婴指尖转着陈情,目光扫过殿外规整列队的温氏弟子,挑眉笑道:“看来温宗主把家里管得挺严。”
温氏大长老讪讪一笑,不敢接话,只引着二人往殿内走。不夜天大殿依旧气派,只是往日弥漫的戾气淡了许多,殿中香炉燃着清雅的檀香,倒添了几分平和。
温若寒端坐主位,身上暗红蟒纹长袍依旧夺目,只是周身迫人的威压收敛了不少。见二人进来,他起身颔首,语气比上次缓和了几分:“耀阳君,含光君。”
“温宗主倒是比上次客气。”魏婴拉着蓝湛落了座,“温宗主近来修炼,可有进益?”
温若寒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们此来,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自然不是。”魏婴笑了笑,“金麟台那边的事,想必温宗主也听说了。金光善一死,金家势弱,仙门格局怕是要变。我们来,是想跟你谈谈往后的打算。”
温若寒指尖敲击着扶手,目光沉沉:“金家如何,与我温氏何干?我既应了你们的条件,自会守好岐山地界。”。
“话是如此,”魏婴指尖停在陈情上,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可仙门格局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金家失势,难保不会有别家起心思,到时候再起纷争,又是一场混战。”
温若寒眉峰微挑,似是觉得他多虑:“那又如何?我温氏按兵不动,谁还能强逼我出手不成?”
魏婴摇了摇头,指尖在笛身上轻轻敲着:“温宗主,你忘了自己说过想突破修为的话?”他抬眸看向温若寒,眼神清亮,“修功德非一日之功,若仙门混战,百姓流离,邪祟滋生,你就算守着岐山不出,周遭的怨气戾气也会日益浓重,于这你修行无益。”
蓝湛在一旁补充道:“仙门安定,百姓安居,怨气自消,功德方聚。这才是助你突破的根本。”
温若寒沉默了。他这些时日按清玄归脉诀修行,确实觉出体内灵力精纯了不少,心中对二人的话已信了七八分。此刻听他们提及功德与修行的关联,指尖的动作渐渐停了。
“你们这意思,是我做这仙门的仙督?”
魏婴闻言笑了笑,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做不做仙督,全在你自己。但仙门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各自为政,总得有个能主事的人,协调各家、安定秩序。你若愿担这份责,便是顺势而为;若不愿,也得与聂、蓝两家联手,定下规矩,免得再生乱子。”
温若寒指尖摩挲着扶手,目光在殿内檀香缭绕中流转片刻,才缓缓开口:“仙督之位,听着风光,实则是个烫手山芋。各家心思各异,哪是那么好协调的?”他虽自负,却也不是不明事理,这些年仙门百家的勾心斗角,他看得一清二楚。
魏婴挑眉:“烫手山芋才得有能者居之。温宗主若能借着这个机会,以功德铺路,既稳固了仙门,又助自己突破,岂不是两全其美?”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诱导,“再说了,你先前不是想‘统一’仙门吗?如今换种方式,以规矩立威,以功德服众,总比靠武力压制来得长久。”
蓝湛补充道:“以力服人,人必叛之;以德服人,方得人心。温宗主若真心想求大道,这便是最好的契机。”
温若寒沉默良久,殿内的檀香似乎都随着他的思绪凝滞了。他想起这些年闭关的瓶颈,想起魏婴口中“功德助修行”的说法,心中那杆秤渐渐倾斜。
“好。”他终是颔首,声音沉定,“我可以应下。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哪家不服管教,肆意妄为,休怪我温若寒不讲情面。”
魏婴闻言笑道:“这是自然。规矩立下,便是给所有人看的,谁也不能例外。”
温若寒不置可否,起身道:“既如此,我便即刻传令仙门,三日后在不夜天召开清谈会,确立仙督之位,再定下新的规条。”
“如此甚好。”魏婴与蓝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释然。温若寒能应下,仙门总算能少些纷争,那些本该在战火中流离的人,或许就能安稳度日了。
离开不夜天的时候,夕阳正沉,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
魏婴和蓝湛拉着手走着,魏婴忽然笑道:“蓝湛,你说我们算不算把这世道,往好里掰了掰?”
蓝湛握着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声音清越如晚风:“是。”
走到一处转角,夕阳恰好被山壁挡住,光线暗了几分。魏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蓝湛。他微微踮起脚,凑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蓝湛的耳畔。
“蓝湛,”他轻声唤道,带着笑意,“你看,这里没人。”
蓝湛的耳尖泛起薄红,却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魏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的欢喜像气泡一样不断往上冒。他不再犹豫,轻轻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就像羽毛拂过心尖,轻得几乎不真切,却又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蓝湛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抬手,轻轻揽住了魏婴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个吻,从最初的浅尝辄止,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带着彼此压抑不住的情意,在寂静的山路上悄然蔓延。
山风穿过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远处的晚霞依旧绚烂,近处的两人紧紧相依,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和跳动的心跳。
良久,魏婴才微微退开,脸颊泛红,鼻尖也染上了薄红。他看着蓝湛同样微红的眼角,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蓝湛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笑什么?”
“笑你,”魏婴仰头看他,眼底亮晶晶的,“笑我们,好像偷情一样。”
蓝湛无奈地摇摇头,却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不是偷情。”
是光明正大,是理所当然,是往后余生,都要一同走过的相伴。
魏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低声应道:“嗯,不是偷情。那我们玩个刺激的!”他的手在蓝湛的腰间摸索着。而蓝湛的眼神开始变得深沉。
一个结界悄然罩住了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