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白小柔和汪丽娜博士踩在不平的石头和湿泥混杂的地上，不敢多耽搁。
没有系统的支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力气和经验。
汪博士拖着步子，气息不畅，脚步越来越沉。
白小柔索性伸手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我的口袋空得厉害，只能用手揉了揉额角，小声骂了一句：“现在全靠原始办法活命。”
平时最依赖的那个界面此时一点用都没有，别说装备，连能量补给都没有半点影子。
绕过开阔地带的时候，汪博士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她哑着嗓子说：“我这段时间只在实验室，体力根本不行。”
我扫过前方低矮的密林，看到一处半遮半掩的岩石凹陷，赶紧招呼两人：“那边能躲一会儿，先过去。”
三人挤进岩洞后，我靠在外面的岩石旁，憋着气往外张望。
周围暂时没有追兵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喘息。
等身体缓过来，我转头看了眼博士：“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她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声音低低的：“在军方那边，他们天天给我打针，说是维生素，可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现在时不时觉得头晕，手脚发麻。”她的手已经握不稳，藏在袖口里发抖。
我咬咬牙，继续按耐着不安。白小柔正调整着她的平板，她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一边擦着屏幕一边低声说：“只剩40%电了，我刚截获了一段新通讯，你们听听。”
她把录音放了出来，是杂音里穿插着的指令：“分三组搜索，西南区域重点排查……优先抓捕系统持有者和汪博士……数据必须完整回收……”
我的手心跟着一紧：“‘系统持有者’？他们说的是我的能力？”
白小柔盯着屏幕，头都没抬：“说明他们知道得比我们想的多。
不是单纯想抓博士，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找你和系统。
也许整个计划就是冲你来的。”汪博士低头咳了两下，还涌出点血丝，她擦在手背上，低喘了口气。
“别管我，数据不能丢。”她摸出两个小芯片，递了一个给白小柔，又塞一个到我的外套里兜。
“都备份了，谁跟我走散，都带一份。最重要的是病毒第二代抑制剂的配方。
还有个异常，我发现有些感染者没吃解药，靠自己产生抗体存活下来。
如果能定位那个基因特征，搞不好真能做普适性解药。”
我把芯片塞进贴身衣袋里，脑子里还在过滤她刚说过的信息。
压制住无用的情绪，我起身去检视周围情况，又回来小声说：“当晚路不能走太快，博士现在还撑得住么？”
汪博士摇摇头，眼睛有点虚。“可以，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她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紧紧攥着，仿佛这样就能压住身体的颤抖。
。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风也比白天刺骨。我摸索着找来干树枝和些枯草，动手生了个火堆。
火苗微微一跳，我压低了声音：“火光只能这样，要太大容易被人发觉。”
我把收集的几根干树枝、细石放在周围，稍有动静就会有脆响。
白小柔调低平板亮度，轻声道：“他们的队伍还在拉网式搜索，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她把背包靠在脚边，从里面摸出一个细小的电子装置。
我低头将火拨了拨，不停留意四周。白小柔继续鼓捣着她的平板：“我现在能截住他们的语音频率。
这不仅仅是黑客能力，我在分析他们的说话模式和术语。”
她轻轻点了一下屏幕，“三支特种队，有最新的生物识别设备，专门追踪你和汪博士。
这些设备归‘黎明’项目、不是常规军方货。
而且加密强度级别高，直接汇报最高指挥层，甚至很可能绕开常规链条。”
我皱起眉头：“竟然有这种东西。军方怕我们跑掉，这回算是动了大手笔。”
我顺手摆正脚下的警报树枝，又小声道：“博士，你还是咳得重，有没有更严重的事？”
汪博士干笑了一声，比白天更虚弱：“医生跟我说，三天就会死。
他们打的不是维生素，是种新药。要按时打解毒剂才不会完全衰竭。
这是他们留给我的锁链。我一停药，身体会撑不住。”
说到这里，她的呼吸已经不连贯。
我静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脑子里只在盘算有什么机会能为她找到解毒药。
白小柔轻声问：“你还能坚持吗？”汪博士微微点头，那点气力显然已经快耗尽。
火堆的热量根本驱散不了夜里的寒意。
树枝断裂声突然响起，紧接着，白小柔拍拍我：“好像有人。”
她压低嗓子。我二话不说，用鞋尖把火堆一脚踩灭，浓烟在空气中蔓延。
我扶起汪博士，让白小柔背着平板跟自己。这时，远远传来铁件和脚踏地面的声响，不是常规巡逻的节奏，而是重型装备的机械步点。
我低声说：“他们有载具。”三人慢慢后撤，刚挪出隐蔽处没几米，四周便被多道强光罩得通明。
“站住！放下东西，举手！”有个沙哑的男声喝了一句，带着不容商量的压制。
我自觉身体一紧，站在两人前面。
透过强光，我能看见至少有十几个人，装备都不是军方制式，枪械外包着防尘布。
他们人人头盔上有夜视装置，把我们围进亮区。
我挡在前面，试探着开口：“你们是哪路人，谁给你们指令？”
人群里有人走上一步，拖着条长疤的男人把头盔拿下来，脸上的疤贴着下颌。
他轻描淡写地说：“提问应该我们来做。系统持有者，你手里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值命。”
我攥紧口袋里的芯片没敢乱动。汪博士随时可能倒下，白小柔目光不离背包口，一副随时准备反击的样子。
男子不用多说，队伍立刻有一部分转圈贴近，把我们逐步驱到强光中心。
他接着说：“我们既不是军的，也不为优化派卖命。
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跟我们走，或者在原地等三公里外的军队来收拾残局。”
汪博士靠在白小柔肩上，她的声音快要听不出来了。
我扫了一眼周围的位置，脑子飞快盘点自己能用的所有法子，可没有系统支援，我此刻除了本能和经验，别的什么也没了。
我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岩缝那头的余火还带着点熏人的味道，空气里全是限制和戒备。
对方并不催促我，只是耐心等着我的答案。白小柔把芯片握紧，压低声音对我说：“不管选哪一个，重要的是芯片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我听了她的话，右手顺势把芯片贴近腋下，左手慢慢张开，做出准备顺从的姿势。
那疤脸男人朝我们咧了下嘴，带点得意：“时间不多，你们想清楚。”
我还在权衡局势，没人知道接下来这一步会把我们带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