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诸位。创造者与背叛者，欢迎你们来到终局。”
这声音刚落，我把身子稍稍前倾，肩膀微微绷起，姜美人已经握紧了枪。
我们面前的金属门毫不拖泥带水地滑到底下，彻底让开去路。
走廊敞亮，四面的金属墙如同新出厂的机器。
头顶的LEd灯排列得密密麻麻，照得每一寸都透亮。
我踏进去，脚下的回音异常清晰，一步一声。
姜美人紧随在后，两眼四下搜寻，白小柔推着蓝娜娜的医疗舱，小心翼翼地转进来。
空气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混着铁的气息，呛人但让人神经放得更紧。
白小柔压低声音，“这地方维护有序，不像前头那些废墟。”
她把手腕仪轻轻敲了下，似乎想调什么侦测功能。
我点头，没接话。才往前走出十步不到，身后门板突然反锁，冲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姜美人立马回头，枪口抵住门边，“果然被锁进笼子里。”
她的手指只轻微颤了颤，没有迟疑。
四周的灯一下子全灭，黑暗扑面盖下来，无论我怎么眨眼，眼前都是一片死寂。
白小柔一下屏住呼吸，蓝娜娜半躺在舱里，没动弹，只有呼吸声微微急促。
过了大概三四秒钟，墙壁上猛然亮起一道光，但不是先前的灯光，而是投影。
画面异样清晰，是那年大学图书馆的角落。年轻的姜美人贴着桌子，低头跟生物系的教授说话。
她声音在空气里游走，一字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手头有证据，汪丽娜的论文里有大段抄袭，不是第一回了，还可能伪造过数据。”
姜美人的脸色白了一半，发根冒着汗，她冲过去就要砸投影的装置。
枪托敲在墙上，声音闷得和闹钟砸进棉被里似的，根本没有动静。
我快步上前拦下她，“冷静，这是影像，墙坏了路就更难走。”
姜美人挣脱了一下，见我纹丝不动，终于闭嘴。
下一刻，更多画面闪出来：学生食堂里，姜美人低声召集同伴，议论汪丽娜“疯了”、“有臆想症”；会议室，她正把一叠写好的“举报信”递到学术委员会桌上。
画面不多，每一段都够噎住人。
姜美人抬臂一挡，身子往下蹲，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这不全是我的决定……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事情复杂，他们让我必须选边站……”
我边想边按着系统界面的开关，裹着手指头在衣袋里翻找刚才备好的东西。
“现在不是翻老账的时候。”我把系统给的记忆屏蔽器掏出来，递向姜美人，“这能让你把情绪暂时隔断，看清现在的状况。”
她停住动作，看了显示屏一眼，“你哪来的？”
我平静回道：“系统之前推送了一份备用清单，里面就有这玩意儿。
我留着，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无法用武力解决的问题。”
姜美人咬紧牙，接过来，戴上耳背位置。一分钟不到，她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直，抬头看墙投影，嘴唇紧紧抿着，但已经不再失控。
白小柔和蓝娜娜都盯着我看，她们的神情都变得谨慎。
我把手指叠起，说：“这只是第一个考验。屏蔽器数量有限，剩下的得靠彼此撑着。”
姜美人的声音缓了下来，“投影上说的是事实。
我起初只是配合军方核查汪丽娜的研究，但最后是自己混入了私心……我嫉妒她课题进展快，也怕领导对我另眼相看。
后来不过是越陷越深，不甘心也怕清算。”
我不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白小柔一眼，蓝娜娜身体略动，卷在医疗舱里，气息低弱：“汪丽娜不是只恨一个人。
咱们都有份参与了那场排挤。她的局不是只给你一人设的。”
我环视一圈，提醒大家：“继续往前。耗时越久，越容易被她玩进死胡同。
冷静点，不要被这些东西撕碎了队伍。只要我们内部自己不出乱子，她的目的就很难达到。”
姜美人把屏蔽器固定好，低头调整步枪，神情藏不住破绽，但至少恢复了理智。
白小柔和蓝娜娜不自觉靠过来，我感觉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更加巩固，现在只要把控好节奏，不给汪丽娜第二次可乘之机。
我刚收拾好背带，前方走廊尽头又亮起一道聚光。
“欢迎来到记忆长廊，老同学们。”扬声器里传来女人带着机械感的音，冷里透着一丝愉快。
姜美人举枪指前，“汪丽娜！你搞这一出要做什么？”
扬声器再响：“别白费劲，姜美人，你的子弹打不到我。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在这里’，也可以理解为我‘无处不在’。”
她声音里的机械味更重，但节奏、语气都和大学那时几乎一样。
我往前迈一步，顺着扬声器道：“你让我们回看这些，只是想折磨人？
真要报复，用不着这些弯弯绕。”
空气一下静下来，那声音又响起：“卫新，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忏悔只是开胃菜。这段回忆的路上，每个人都要面对最怕的那张牌。
我想让你们明白，为何选你们四个做实验，不是偶然。
你们是造就我的人，也是见证我的必需品。”
声音顿了顿，冷淡收尾：“继续走吧。惊喜都为你们准备好了。
尤其是你，卫新，没有你，我的实验永远残缺。”
聚光灯熄灭，投影全消散，走廊恢复灯光。姜美人的投影画面一点点退淡，全部归于无声。
我放慢脚步，看身后每一个人。“别让她的把戏影响队形。
只要脑子还清楚，咱们就算过去了最难的一关。”
我们继续前行，没有人多说一句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