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幽国局势,如今可是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头大得很,昨日实在被吵得没辙,
只好让朝堂休会,明日再议。
第二日,幽国勤政殿的青铜门轰然打开,
“轰” 的一声,那动静就像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殿内烛火被穿堂风一吹,忽明忽暗,
光影在墙壁上乱晃,就跟殿里这些人复杂难测的心思一样。
朱春秋坐在上头,眉头紧紧皱着,
瞅着阶下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臣子们,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小锤子在敲。
前日批阅奏疏时崩裂的朱砂笔还在御案上搁着,
那殷红的颜色,红得跟凝固的血似的,看着就让人心惊。
“陛下!万万不可将太子送交敌寇!”
镇北老将军急得不行,“扑通” 一声就给跪了,
身上的铠甲撞在金砖上,“咚” 的一声闷响,在这安静的殿里格外刺耳。
“如今要是斩了太子,那不是自毁长城嘛!”
他脸涨得通红,神情激动得很,心里的愤怒和不甘都快溢出来了。
后头二十来个武将也不含糊,跟着齐刷刷地跪地,
铁兜鍪撞地的声音一阵接一阵,就像沉重的战鼓,
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心窝子上。
主和派的吏部尚书王承恩却不紧不慢,
迈着方步跨前一步,甩动袖中的笏板,
尖着嗓子,里头还带着几分阴鸷,
“老将军,可晓得‘舍车保帅’?”
他眼睛滴溜溜地扫过众人,眼神里全是算计,
“太子虽说贤能,可大武军神带着两百万大军压过来了,咱幽国拿啥抵挡?
就凭您嘴里说的‘忠勇’,难道拿去填投石机的坑不成?”
“你 ——!”
老将军气得眼睛瞪得老大,眼里就跟要喷出火来似的,
蹭地一下就要起身,那架势,就像要跟王承恩拼命。
还好身旁的副将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按住。
这一下,殿里的气氛 “唰” 地一下就紧张起来,
文臣武将各自按阵营站好,你看我我看你,
目光跟刀子似的,空气中全是火药味,感觉下一秒就得拔刀动手。
“诸位爱卿……” 朱春秋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实在是被吵得头疼,想把这场争吵给压下去,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惫和无奈,
“先皇在世的时候,常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现在这局势这么危急,咱得好好合计合计……”
王承恩一听,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黄绢,展开就大声念起来:
“诸位都瞧瞧,这是各州府送来的急报。
青田县闹蝗灾啦,到处都是饿死的人;
泉州水师哗变了,战船沉了十七艘,其他出海当海盗去了;
还有……”
他突然把声音压低,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白莲教也不安分,暗中招兵买马,都聚了五万多人啦。
陛下,您确定这时候要开战?”
这话就跟一记重锤似的,狠狠砸在朱春秋心上。
他猛地想起上个月收到的密报,这白莲教向来无孔不入,
到处收拢流民,还偷偷铸造兵器。
要是这时候国内再出乱子……
他都不敢往下想,手指紧紧抓住龙椅扶手,
指缝间都渗出冷汗了,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传太子……”
皇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就像被砂纸磨过似的
透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传太子朱方正觐见。”
殿里的人一听,都愣了一下。
老将军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您这是……”
过了半个时辰,朱方正迈步走进勤政殿。
他还是穿着昨天那身青衫,神色看着倒还平静。
“儿臣参见父皇。”
朱方正行礼的时候,眼睛扫了一圈殿里的人,
瞧见李老将军眼睛红红的,里头满是挣扎和不舍;
再看王承恩,眉毛耷拉着,眼神里透着算计和得意。
“太子,”
朱春秋开口了,声音里的疲惫和沉重就跟背着千斤重担似的,
“大武军神点名要的…… 是你。”
这话说完,殿里一下子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就好像时间一下子凝固了。
朱方正抬起头,和父亲的目光对上。
“儿臣知道。”
朱方正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所以儿臣愿意自贬为庶民,前往边境,任其处置,让军神以解心头之恨。”
“不可!”
李老将军 “噌” 地一下站起来,
铠甲上的铜钉擦过立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苦啊?大武那帮人狼子野心,
就算把您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幽国的!”
“李将军,您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吗?”
朱方正转过身,看向窗外,
勤政殿外的梧桐叶正一片一片往下落,
就像一只只孤独的蝴蝶,在秋风里无奈地飞舞。
“要是因为我一个人,能换幽国百姓十年安宁,
我死了又有啥可惜的?”
王承恩一听,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陛下,太子殿下深明大义,这可真是幽国的福气啊。
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大武军神就没耐心啦……”
“住口!”
朱春秋突然一拍桌子,御案上的奏章被震得乱飞,跟受惊的鸟儿似的。
“朕…… 朕难道还不知道轻重?”
他盯着朱方正,眼神复杂得很,有愧疚,有不舍,
还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
“传旨:太子朱方正行为失当,即刻免去一切爵禄,贬为庶民,
三日后由锦衣卫押送边境,交给大武军神处置。
钦此。”
殿里顿时响起一片磕头的声音。
李老将军重重地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陛下,您再好好想想啊!”
朱方正却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又行了一礼,声音坚定地说:
“儿臣谢恩。”
退朝以后,朱方正一个人走在回宫的长街上。
天慢慢黑下来了,暮色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
缓缓落下来,把整个皇宫都罩在一片寂静里头。
宫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看着就像个孤独的行者,一步步走向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
路过太液池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和老二这儿学划船。
现在这池水还是跟以前一样,波光粼粼的,
可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夜里,东宫书房。
朱方正铺开宣纸,把毛笔蘸得饱饱的,挥笔写下心里的话:
“臣方正顿首再拜陛下:
儿臣不孝,没办法在您身边尽孝了。
可现在国家形势这么危急,儿臣愿意用自己,换幽国一时的安宁。
只希望陛下您能励精图治,多招揽贤才,
好好操练兵马,别让三十年前的耻辱再出现。
要是有下辈子,儿臣还是愿意当幽国的盾牌,守护咱们的大好河山。”
墨迹还没干呢,窗外突然下起雨来。
雨滴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好像在为朱方正的决定奏响一曲悲壮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