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陪桑悦赏雪,一直赏到深夜,才和几人一起回镇远侯府。
而也就是在,桑悦和苏九分开的瞬间。
许久没有出现的马车,此时滚着车轱辘,慢悠悠从巷子里驶了出来。
驾驶马车的人,正是刚刚被墨方‘殴打’后,晕倒在地的乞丐张量。
张量重新换回一开始的装扮,坐在马车上,激动地挥舞着车鞭。
“苏九姑娘,属下来接您了。”
苏九偏头,望着站在自己身旁,同样挂着几分笑意的几人问。
“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们特意安排好的?”
“让我救桑悦公主,也不是意外对不对?”
“是世子让你们这么做的?”
驱动着马车,刚走到苏九身旁的张量,“?”
不等墨离几人说什么,他便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又困惑地问了句。
“苏九姑娘,我离开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他满脸认真,像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九却没有陪着他演戏。
她提着裙摆,上马车时瞥了他一眼,扬着唇角毫不犹豫地拆穿他的伪装。
“下次扮乞丐,一定要记得将身上弄臭些。”
话落,苏九也已经走进了马车里。
张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他找了套脏衣服,将头发弄得,像杂草一样凌乱。
甚至他还特地,沾了许多胡子在脸上,怎么苏九姑娘,还是将他认出来了?
张量愣住时,如烟‘噗嗤’一声,咧唇笑着也准备迈上马车。
在进马车前,她抬手,轻拍了拍张量的肩膀。
“还真以为苏九姑娘,那么好骗呢?”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戏。苏九姑娘又怎么会,陪着那桑悦公主瞎逛这这么久?”
“所以下次这种戏码,我们还是不要,再瞒着苏九姑娘了。”
要瞒着苏九这个提议,还是张量和墨离商议后,提出来的。
眼下听如烟这么说,张量握着马鞭,更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提这个建议,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见状,墨方张了张嘴,低声询问身旁的墨离。
“哥,苏九姑娘是真知道了?”
墨离抬脚朝马车走去,“看样子是的。”
…………
清心阁。
照例,顾砚书今晚又很晚,才回到房间。
窗外,风雪落地的声音,刷刷响动。
而一向只在外间,留着一小盏灯的房间,此时灯火通明。
顾砚书也是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才发现屋内的苏九还没有歇息。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顾砚书推开房门走进来,为避免身上的寒气,惊到苏九。
他下意识,就将带着湿气的大氅取下,主动走到炭火盆取暖。
顾砚书本欲等身上暖和些,再朝内间走去,靠近苏九。
但他刚靠近炭盆,还在梳妆台前坐着的苏九,就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世子,这炭盆快熄了,烤不暖和的,你快进屋来。”
苏九伸手,紧紧牵着顾砚书同样冰冷的手,朝里间走去。
“我身上凉。”顾砚书想将手抽回来,苏九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准备了热水,世子泡泡澡,一会儿就暖和了。”
顾砚书走进一看,果真见内间里,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
而浴桶里,热气腾腾的水蒸气,正在不停地往上冒着。
“世子,我给你宽衣。”
见苏九准备好这些,顾砚书也不再拒绝。
“嗯。”他轻应一声,张开双臂,任由苏九替他宽衣。
苏九替顾砚书解下衣袍,又伸手扶着顾砚书,坐到浴桶里。
这期间,两人格外安分。
顾砚书泡进舒适的温水,整个人也有些晕晕乎乎,格外舒服。
他半阖着眼眸假寐,眉眼间都带着慵懒的享受和舒适。
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当然,他也没发现,身后的苏九,也在缓缓将衣裙褪下。
直到察觉光亮被挡,顾砚书才睁开双眼。
而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苏九散着头发,双手挡在胸前,柔弱又害羞的神情。
“世子……我、我也冷。”
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留下两片阴影。
接着,便是刺眼的白。
见状,顾砚书的呼吸,突然就变得急促起来,连眼神都变得深暗了许多。
苏九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捂着胸口,踮起脚,主动迈进了浴桶里。
最近顾砚书忙得脚不沾地,苏九与他也许久,都没有如此亲近过了。
所以眼下,苏九竟觉得格外紧张,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
哗哗哗!
苏九步入水中,脑子里却还胡思乱想,思考顾砚书会不会因此责怪她。
但她刚步入水中,刚刚在浴桶里岿然不动的男人,突然就起身,朝苏九抱了过来。
他将苏九紧紧抱着,温润到近乎滚烫的身体,牢牢贴在苏九身上。
“所以今天晚上不睡,特意等着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九儿,是想我了?”
苏九没回答顾砚书的话。
她伸手撑着浴桶,背对着顾砚书,直到好一会儿,才压下喉咙里的轻泄,低声询问顾砚书。
“……世、世子,墨离他们今日设计,让我救了桑悦公主,是不是、是不是你吩咐的?”
顾砚书单手搭在苏九腰上,戏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问这件事。”
他俯身逼近苏九,似笑非笑的嗓音,如薄雾般将苏九紧紧包裹。
“是我吩咐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护着你。”
他喘着粗气,回答完苏九的话,便将手攀到苏九的手上。
“下次小九儿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了。”
“别再使这样的招数了。”
“你知道的,我受不住,嗯?”
…………
第二天,中午。
苏九睁开眼睛,想到顾砚书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就觉得想笑。
受不住?
他哪里受不住了。
他分明能奋战到天亮。
要不是她后面苦苦哀求,还不知顾砚书,会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苏九哑着声音,叫岁岁和芸儿进屋,伺候她洗漱。
洗漱完,苏九在用早膳、哦不,午膳时,还特地询问了声顾砚书。
“世子呢?他下朝回来了吗?”
岁岁一顿,芸儿也蹙着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见状,苏九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了沉。
“是不是世子,出什么事了?”
芸儿见她一脸担忧,这才连忙解释。
“没事,世子没出事……”
她顿了顿,才咬牙将顾砚书的现状,告诉苏九。
“今日天刚明,还没到上朝的时间,世子就被皇上身边的公公,给叫走了。”
“……世子的好友江三公子传来消息,说世子今日,没去上早朝。”
“宫里,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
“老夫人和夫人都急坏了。说、说世子此去宫里,一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