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顾砚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抬眸，晦暗的眼神落在苏九身上，静静等着苏九的后话。
“世子既然不喜欢盛小姐，那为什么还要娶她？而且还这么着急……”
从镇远侯府与丞相府议亲，再到顾砚书与盛新兰成亲，这中间只隔了仅仅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
大户人家绣制喜袍，也得两三个月时间。
顾砚书与盛新兰这么着急……
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顾砚书没有想隐瞒苏九的意思。
他伸手，将一直站在床前的苏九，一把拉到自己怀里。
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苏九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我娶她，只是一场交易。我需要她丞相府嫡千金的身份……”
“而她进侯府后，也只会得到正妻的尊贵，别的她什么都得不到。”
“我与她，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从男人口中听到正妻这两个字时，苏九又再次想起了，如梦曾经对她说的话。
她偏头，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顾砚书，“世子，那我呢？”
是得宠的小妾？
还是，直达他灵魂深处的心上人？
顾砚书定定望着苏九。
他眉头微蹙，像是不忍般，抬头手轻轻抚上苏九的下巴，俯身逼近苏九，哑声道。
“苏九，你的身份，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正妻。”
身份？
苏九眼里闪过一丝困惑，顾砚书便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一字一句地解释。
“你婢女的身份，你曾经入过青楼的身份……这些我虽然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侯府的人不在意。”
“所以苏九，有她为正妻，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你也才能永远安全。”
苏九不太理解。
她垂了垂眼眸，“那盛小姐呢？”
“这些事情，她知道吗？”
“你今晚与我在一起的事，她知道吗？”
顾砚书唇角上扬了几分，伸手将苏九搂得更紧了。
“这件事，你不必管。”
“以后你也不用理她，全当她不存在。”
他俯身，将头埋至苏九白皙的脖颈间，轻轻嗅了嗅，声音沙哑道。
“而且小九儿，今日成亲，是我特地用我们的生辰八字去选的。甚至就连几时拜堂，也是算好了的。”
“眼下再不洞房，就要误了良辰了……”话落，顾砚书低头轻轻吻上她的脖颈。
苏九只觉得一股痒意袭来，下意识想躲，顾砚书却在此时，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将她往床榻里扔去。
苏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她便看到顾砚书如往常一般，浅笑着单膝跪在床上，朝她缓缓逼近。
男人眼里都是势在必得的暗芒，“小九儿，我希望……我们能有个孩子。”
…………
第二天。
苏九醒来时，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顾砚书不知去向。
一抹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这才惊觉，此时日上三杆，已经过了午时。
“芸儿，岁岁……嘶。”苏九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却不小心扯到腰，一阵酸爽。
她揉着腰，龇牙咧嘴地僵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昨天晚上，顾砚书不知从哪里看的医书，非说她倒立着，会更有利于怀孩子。
所以她昨天晚上……
苏九脸色微红，却在想到什么后，脸色又僵了几分。
‘吱呀’一声，芸儿与岁岁一前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九姑娘，您醒了？”芸儿浅笑着，将手里的热水放下后，便来服侍苏九起床。
由她帮扶着，苏九下床也不算太痛苦。
待苏九洗完脸，又换好衣服后，岁岁才眨眼，俏皮地回了句。
“苏九姑娘，咱们清心阁来了位客人，已经在门口的院子里，等了您一早上了。”
苏九偏头，眉头微微蹙起，好奇地问了声，“谁啊？”
虽说今日天晴，天上也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太阳，但冬日里的寒气，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驱散的。
而这人，却能在门口等她一早上？
是有什么急事找她？
想到这里，苏九问完岁岁后，还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一个个人名，从苏九脑子里转来转去，但她万万没想到，来清心阁找她的人，竟然是盛新兰。
院子里的凉亭，盛新兰穿着桃红色的襦裙，梳着为人妇时的发髻，看到苏九出现时，还远远对着苏九福了福身子。
苏九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来找她的人会是盛新兰。
更没想到，盛新兰一个正妻，竟然会对着她行礼？
她快步走了过去，不管顾砚书与盛新兰之间做了什么交易，她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给盛新兰行了个礼。
“妾身见过世子妃，世子妃怎么会来这儿了？应该是妾身……去拜见世子妃才对啊。”
上一次，苏九看到墨离和墨方抓住了盛新兰的人，还听顾砚书说，盛新兰可能与害她之事有关。
当时苏九还在想，盛新兰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定也曾对自己下过黑手。
而顾砚书，一定会像对付冷映雪、桑卓公主那把，处置盛新兰。
但是现在，盛新兰不光没被处置，还摇身一变，成了顾砚书的正妻……
苏九垂眸，眼底掠过几分自嘲的意味，但同时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唯恐盛新兰来此，就是为了找她的麻烦。
“苏九，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见外的？”
苏九远远向盛新兰行礼，盛新兰却满脸急色地从凉亭里跑出来，将苏九的手扶起。
盛新兰扶起苏九时，还低头在苏九耳边，温柔地说了句。
“我相信，世子一定将我与他的事，全都告诉你了。”
“所以苏九，旁人不知道我这个正妻身份，是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你现在对我行礼，岂不是让我太羞愧了吗？”
女人脸上布满真诚，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低头望向苏九，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和羞愧的表情来。
苏九一脸茫然地被盛新兰扶了起来。
听到盛新兰这些话，她更是觉得对方不安好心。
她时刻保持着警惕，不肯与盛新兰说实话。
“世子妃，你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您的意思。”
她低垂着眼眸，面上仍旧做足了恭敬的神色。
见状，盛新兰脸上亲昵的笑意，逐渐褪去，她扶在苏九手腕上的手，也一下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