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马非点头,“我让下面的人用最稳妥的办法去摸。”
胡步云叮嘱道:“要找你信得过的人,还要技术过硬的人。”
马非咧嘴一笑,“你还不知道我?我本就是网警出身,做这些是我的长项。”
马非离开后,胡步云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一片繁华景象。但这光亮之下,有多少暗流在涌动?
他感觉自己像在下一盘盲棋,对手躲在暗处,不断抛出带着毒饵的棋子。这次,对方直接祭出了“人命”这张牌,下一张又会是什么?
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是齐俊成。
“步云书记,刚接到通知,明天上午的省委常委会照常,苏书记特意问了您是否能参加。”
“参加。”胡步云毫不犹豫,“为什么不参加?天又没塌下来。”
他倒要看看,明天的常委会上,那些闪烁的眼神里,会不会露出点什么别的味道。
马非的追踪还在继续,但水面上的浪头已经一个接一个砸了过来。
赵妍妍那个远房表叔,叫赵老根,之前看着还是个老实巴交的进城务工人员,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媒体面前的“悲情斗士”。
在“有心人”的穿针引线下,赵老根身边多了个戴着金丝眼镜、说话一套一套的“维权律师”。两人组合,开始在省城几家以“敢言”着称的小报和网络自媒体面前频频亮相。
架势摆得很足。赵老根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皱巴巴的旧西装,对着镜头,把“我家妍妍老实巴交”“肯定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求青天大老爷做主”这几句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讲,表情悲切,偶尔还配合着捶打两下胸口,演技略显浮夸,但情绪到位。
那位“金丝眼镜”律师则负责上高度、拉仇恨。开口闭口“程序正义”“底层尊严”“权力与资本的傲慢”,最后总能绕到要求“省委胡书记本人出面给个说法”,并且抛出了一个天文数字的“抚恤金”要求。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个生命的价值!是对官僚主义、对特权欺凌的严厉惩戒!”律师对着话筒唾沫横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赵老根和律师的台词、表情,甚至什么时候该哽咽,都像是经过专业指导的。
背后团队深谙如何调动公众情绪,制造对立。
个别小报和自媒体果然开始跟进。
虽然不敢直接提胡步云的名字,但通篇用“h书记”“某省委实权副职”“女儿婚礼轰动全城的领导”来代替,配图也多是些象征权力的模糊剪影,或者从网上找的豪车、豪宅素材拼凑,指桑骂槐的意味浓得化不开。
“权贵逼命,花季少女香消玉殒!”
“沉默,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认?”
“是谁,在掩盖真相?”
这些标题党文章在特定圈层里传播,虽然没有再次形成全网刷屏的盛况,但像牛皮癣一样,顽固地恶心人,持续消耗着胡步云的政治形象和公众信任度。
齐俊成拿着最新的舆情简报,眉头拧成了疙瘩:“书记,这赵老根和那个律师,越来越过分了!要不要让公安方面以涉嫌敲诈勒索……”
胡步云摆摆手,打断他:“现在动他们,正好坐实了我们‘打压受害者家属’的罪名。让他们跳。跳得越高,尾巴露得越多。”他点了点简报上那个律师的名字,“查查这个人的底细,尤其是他最近的经济往来和通讯记录。”
省委大院里的空气,也悄然变得黏稠起来。
胡步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变化。以前在院子里散步,碰到的干部,无论熟不熟,老远就会堆起笑脸,热情地打招呼:“胡书记早!”“胡书记好!”
现在,不少人看见他,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叫声“胡书记”,脚步却不停,眼神快速掠过,里面掺杂着探究、谨慎,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
那堵无形的“信任墙”,在流言蜚语的侵蚀下,正悄然加厚。这地方,风向变得比小孩的脸还快。
连苏永强都坐不住了,特意把胡步云叫到办公室“谈心”。
苏老板端着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一如既往的和风细雨:“步云啊,最近……辛苦了吧?”
胡步云坐在对面,神色平静:“还好,工作总会有困难。”
“嗯,”苏永强点点头,“现在是多事之秋,浩南都市圈刚见点起色,又碰上这档子事。你呢,一定要稳住阵脚,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影响,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