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越想越害怕,他甚至能猜想到,如果不是高隆和楼锦川顶着不松口,想必这会儿胡步云早已成为了刘浩等人的刀下鱼肉。
想必是刘浩还没摸到钱志强的证据,从而推翻省委对钱志强生前的评价。但他在杨建兴的配合下,拿到胡步云与市委对抗的实证并不难,但坐实胡步云存在利益输送的证据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这是无中生有,想要胡步云不得翻身,还是要颇费一番心思的。
但是以刘浩的手段,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做成。如果真有一天他罗列出一批所谓的证据,摆到高隆和楼锦川面前,高隆和楼锦川还会为胡步云说话吗?
胡步云拿着牛皮纸袋,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感觉胸口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迅速理清以上思路,逻辑推理大差不差,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心情愈发沉重。
到这里,胡步云才强烈意识到,章静宜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有先保住钱志强,才能保得住自己。所以地窖里的财物,在章静宜彻底洗白之前,绝对不能让它们面世。
待地窖清理完毕,天便亮了。胡步云赶紧把地窖口盖上,搬几捆柴禾压在上面,基本恢复了原状。只是那几条已经破坏的砖缝是没法恢复了,也无大碍。万一哪一天陈玉林发现了这个地窖,反正地窖里已经空空如也,便就无所谓了。
不多一会儿,陈玉林便颤颤巍巍地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烤红薯和六个煮鸡蛋。这是他给胡步云几人带来的早餐,“贵客们将就吃点,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还请贵客们见谅。”
胡步云几人劳累了一整晚,又累又饿,这会儿喷香的烤红薯不亚于高规格的美味佳肴。哪还顾得上挑三拣四,对陈玉林连声道谢。
陈玉林并不知道昨晚这幢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他还在为没能招待胡步云几人去家里住宿而愧疚,而今看见胡步云几人啃烤红薯啃得津津有味,心里才释然了一些,喟叹道:“老钱最是稀罕我家的烤红薯了,每年来都要我烤几个给他吃的。他说烤红薯搭配煮鸡蛋,那是天下美味。我寻思你们几位贵客兴许也喜欢这个,便烤了一些让你们填填肚子,未承想你们真的喜欢吃,倒也没让我白烤。”
本来陈玉林这话没啥毛病,但他提及了钱志强,便让胡步云他们心里又沉重了,吃烤红薯的速度瞬间慢下许多。
陈玉林并没觉察到这一细微变化,继续说道:“老钱每年都要来桃源村一趟的,有时候住上两三天,有时候住一天就走,就去年没来,我寻思是不是出了啥变故,没想到果然是人没了,老钱是好人啊,每年给我一笔看房子的钱,就够我这个孤寡老人生活了,我说我有低保,他不用给那么多,可他可怜我,不仅没少给,还每年加钱。可惜啊,可惜,好人命不长,说来他年纪比我还小,咋就走那么早呢。”
胡步云对陈玉林深深鞠了一躬,掏出五千块钱塞进陈玉林手里,“这是去年看房子的钱,您收好,也不知道够不够。”
陈玉林像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颤抖着要把钱还给胡步云,“不不不,这太多了,哪用得着这么多啊,你诚心要给,就给两千吧,前年老钱给的一千八,我收两千,把每年加的二百都收了。”
胡步云把钱推还给陈玉林,微笑着道:“这钱您收着就是,您看这房子还有哪里需要修修补补的,您就自己处理一下。以后老钱家不会来人了,这房子就归您了。”
胡步云说着,把房子的钥匙也给了陈玉林。
“这……这……”陈玉林激动得老泪纵横,半晌才说出话来,“这叫我怎么领受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说给我就给我了,我……我……,这得值老多钱了,我不敢要啊……”
看陈玉林的反应,胡步云便知道,在陈玉林的眼里,这房子已经够好了,至少是比他自己家的房子要好的。先前他还担心陈玉林瞧不上这老瓦房,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胡步云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房子送给您,这也是老钱的意思,他生前特意叮嘱我们的。老钱说您是厚道人,这么些年替他把房子看得很好,也没什么报答您的,他走了,这房子以后就没人来住了,干脆送给您,您就放心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