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计划有序进行着。
驻守在的静月湾的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城池，而郑安带领的精锐小队极速夺取了静月湾绝大部分的地盘。
卫柯按照规矩将这些记录在竹简上，而后看着写满战绩的竹简有些发愣。
他一直以来做的记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正式过，并且可以称得上是大胜。
觅风将军在的时候有人专门记录战事，那时候卫柯也跟在一旁学习过，只是都是些小冲突小矛盾，记录在竹简上都嫌繁琐。
他身子骨不如别人，便多在后勤上出力，这次是他第一次正式记录战事。卫璃和郑安也从未让他真正上过战场。
“……静月湾近八成领土已收服，敌方驻守将士部分转移至静月湾下……”
下游？
卫柯的手一顿，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糟了。
如果是往下游而去的话，这方向与将军回来的方向会撞上。
恐怕会有很大概率和将军碰到！
郑哥带着的长垣军大部分在上游，而由卫璃带着的还在与一部分残余势力斗争。他现在在驻扎的营地里，是离将军最近的人。
这是卫柯为自己想到的理由。
分明他一个人去了也于事无补。
骑马，寻路，这些对他来说熟练又生疏，掌心因为紧张冒出冷汗，和缰绳蹭着磨得掌心发痒。
将军……
这样紧张的情绪在看到路上的血迹时达到了巅峰。
他下了马，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这一块尚且属于北齐的地盘。
迟来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卫柯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
草木有被压断的痕迹，血迹沿着小路蜿蜒，卫柯谨慎地走了过去。
……是尸体。
北齐军的衣服。
卫柯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也紧促起来。
看来将军已经与北齐军对上了。
他艰难地把目光从尸身上挪开，继续寻找着将军的痕迹。
一片染血的枯草地，那唯一站立着的身影其实并不难找，卫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了那样久，只知道自己看到将军的那一刻几欲落泪。
“将军……”
血污让本来鲜红的披风变成暗色，原本束起的头发此刻也散落下来，那身影半跪在地上，黑发也落在灰黄色的枯草地上。
像是一切落幕后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而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箫诧异地回头望去，同时手里包扎的动作也利落地完成了。
北齐残军往这边走的确是难以预料，江箫也没想到这样倒霉的事情还能撞上。不过还好撞上她的北齐士兵更像惊弓之鸟，看到江箫的装束下意识就认为她的身后还有人。
江箫不敢耽误太长时间，怕被发现身后无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他们。
但是毕竟势单力薄，受伤是难免的。
主要还是腿受了点伤，不至于说走不了路了，只是比较艰难。
“卫柯？你怎么在这里，卫……”
“我来找你！”
不等江箫说完，卫柯就立刻回答。
说完，他抿紧了唇走到了江箫面前。虽然将军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但是布满血污的脸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相信。
他单膝跪下，俯下身抱起了江箫。
“将军，我先带你回去。”
江箫更是惊讶地眨眨眼。
“你？抱我回去？”
卫柯严肃板着脸的一瞬间破功，双颊顿时飞上红晕，他的语气第一次这样着急又窘迫。
“将军！抱着你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箫大笑起来。
笑够了，她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的马在那里，送我过去就行。”
不能真给她想要栽培的小军师累死了啊。
卫柯难得耍小性子般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乖乖按照江箫的指示。
江箫拍了拍他的胳膊。
“行了，过几天我带你们风风光光回京城。”
这样一场胜仗，宫里一定会让她回去参加参加“庆功宴”。
卫柯无奈地叹气：“将军别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就好了。”
……
卫柯就知道。
将军的嘴，骗人的鬼。
回京城是有的，庆功宴也是有的，但是将军人是不在的！
就在战报传回京城后不久，果然就有了京城传唤的消息。
只是风风光光到了京城，庆功宴上将军只露了一面就走了。郑哥也是，只露了一面就说要去找一个人，也走了。
好在随行的人里面有京城来的，不然卫柯和卫璃在这里真是一头雾水了要。
卫璃虽然嘴上说着京城也就这样，实际上还是对京城很好奇。他抬着一条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宴席上，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大桌子菜。
“卫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吃的！”
有些东西他甚至叫不出名字！
卫柯清咳一声。
这里虽然没有第一天来的庆功宴那样正式，但也不能这样放松呀。
不过卫璃是听不懂卫柯的暗示的，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林芷青轻笑一声，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两人。
“你们……是兄弟吗？”
“哈？怎么可能！”
两个人同时说道。
林芷青眨眨眼，满脸无辜：“这样啊，那你们将军怎么不在？”
“将军昨天就……唔！”
卫柯飞速塞了一块糕点进卫璃的嘴里。
林芷青笑着歪头：“嗯？”
卫璃也反应过来，僵硬地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咳……这点心还怪甜的。”
他真的应付不过来啊！卫璃心虚地低下头，谈笑间狂炫了一整碟糕点。
不过林芷青并不在意，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又喊人上了些吃食，贴心地换了一个话题。
“听闻郑安副将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赫赫战功，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小孟将军。”
卫璃炫点心的手停了下来。
卫柯闭目：完了。
大概是见林芷青没问将军的事情，卫璃整个人都放松了。
“其实我也悄悄和郑哥这样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郑哥不是很高兴。”
真奇怪。
明明他记得郑哥曾经很崇拜孟凌呀。
“是吗？”林芷青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可是小孟将军和现在的将军大人可是很有渊源的样子，郑副将不喜欢小孟将军的话……”
“没有没有！”卫璃立刻摆摆手，“咱们关系可好！”
林芷青抿唇一笑：“那就好。”
门口走进一个侍女，似乎是有事找林芷青。
林芷青歉意地对其他人点点头，“抱歉，失陪一会儿。”
卫柯摇摇头示意没事。
林芷青和侍女并没有走远，声音能隐约听到一些。卫璃和卫柯对视一眼，都仔细留意起外面的动静。
“……果然，二皇子殿下真的很中意现在的将军呢。”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以！”
“那又如何？二殿下想要的……什么没有得到过？”
“……”
卫璃：瞳孔地震。
二殿下……要和将军结亲？？
他感觉自己已经目光呆滞，精神涣散，十分努力才集中起精神。
卫柯：“怎么样？”
卫璃的听力好一些，听到的应该比他多。
只见卫璃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卫柯：“？”
卫璃：“……其实我感觉我的耳朵也没那么好。”
可能是坏掉了。
卫璃把自己听到的都讲给了卫柯听，又回忆了一下回京城时见到了所谓二皇子的面容。
贵气，矜持，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卫柯，这个二殿下不会是二公主吧！”卫璃压低了声音，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卫柯也被震撼住了。
他试图冷静分析。
“二殿下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不可能是公主啊……冷静一点，也许是断袖……”
然后他看到了卫璃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就……就算如此，那也是将军娶二公……二殿下！”
卫柯：“……”
你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