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舞阳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没坐稳,助理就急匆匆递上了一沓资料。
“初总,这是上次财团商会参与人的最新动向。”
她低头翻了几页,脸色一寸寸冷下去。
资料厚得像一堵墙,
但内容出奇一致——几乎所有人都投向了景旻的阵营。
文件末页清清楚楚地列着项目名称,几乎全是她目前掌控、却也是景旻点名“有意并购”的核心产业。
她咬着后槽牙合上文件,
这是明摆着下套。
不交出去?
等着他发起恶意收购,资金链断裂,亏得更惨。
交出去?
打完补丁,产业缩水,再无翻盘可能。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她喃喃一句,冷笑着抬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初曦打来的。
初舞阳眼神还停留在那摞厚到扎眼的资料上,手指却已经划开了接听。
“你那边也收到了吧?”
她嗓音干涩,语气却强撑着镇定。
初曦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声,声音听起来透着疲惫,
“嗯,他的助理已经通知了具体时间。”
初舞阳心倏地一紧。
这个狗男人。
他居然连这一步都替她安排好了。
不只是逼她让出项目那么简单,他提前通知的背后,是彻底切断了她找海外合作方救场的可能,更杜绝了她任何形式的资产转移。
一刀封喉,不留活路。
她紧紧咬着牙,心里对着景旻一套组合拳猛轰,几乎要爆炸。
五年啊。
这五年,她把所有心血都投在这些项目上,不仅是事业,更是她和初家最后的命脉。
现在说瓜分就瓜分,说毁掉就毁掉,连一点尊严都不留。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可这不是单纯的利益问题了,是父亲留下的念想,也是自己的不甘。
电话那头的初曦像是叹了口气,声音低哑,
“阳阳,如果景旻真的想要……那就都给他吧。这些东西,本来也是他的,也算物归原主。”
初舞阳猛地怔住。
她知道初曦不是没想法,只是扛了太多年,也早就撑不住了。
初家早就不复当年辉煌,
她拼死撑着外头的产业线,初曦扛着家族内部的空壳,这些年早已被折磨得心力交瘁。
初曜进去了,整个初家几乎就是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现在景旻要,他们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可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针对我一个人就好了。”
她眼神死死盯着那些文件,低声道,
“他为什么要连初家也一并毁掉?”
她看到那些产业被一点点划走的痕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东西一旦出去,
初家连“温饱”都难维持。
那头沉默了一瞬。
然后初曦缓缓开口,
“阳阳,你觉得景旻……是个记仇的人吗?”
“当然是。”
她脱口而出,连犹豫都没有。
他小气又记仇,刀子嘴毒舌心也硬。
她做的那些事他肯定都知道了,肯定也猜到她有苦衷,可他从不讲这些。
他不是说过吗——“有理由的背叛,就不是背叛了吗?”
荒唐死理,非黑即白。
他现在要事业有事业,要权利有权利,还非要死咬着她不放,活像要她一命偿还似的。
这还不叫记仇?
可电话那头,初曦却慢悠悠地说,
“阳阳,人是会变的。如果是以前的景旻,也许不会真动手,但现在的景旻……我说不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沉,
“一个能从金家那种蛇窝狼窟爬上来的男人,你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死心眼小少爷吗”
“他现在心思阴暗多少,我们根本看不透。”
“说不定,他已经变成了那种你最不愿意面对的样子。”
初舞阳听着,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景旻的恶劣,她早就领教了。
他能设计她醉酒,吃干抹净后反手一句“是她勾引的他”来卸责,脸不红心不跳,简直无耻到极致。
从前的景旻,好歹还有几分人性与底线。绝对不会做出,出轨这种掉价的事情的,
可现在的景旻,早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了。
初曦在电话那头分析,
“如果换作是我,曾经被一个女人害成那样,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初舞阳猛地一震,手指微颤,声音发紧,
“你也觉得……他会弄死我?”
初曦:“……”
连初曦都觉得,他会!
初舞阳心一沉,脑海里倏然浮现出那天在酒店房间里的画面。
他眼里确实有杀气,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时她是真的怕了,可他最后……不是没有真动手?
她曾因此安慰自己,景旻不是那种人。他不会真的害她。
可现在外人也觉得景旻必定是搞死她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阳阳,听哥的——这些产业都是身外物,没了就没了。”
“真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去澳洲找瑾初吧。有他在……景旻暂时也奈何不了你。”
初舞阳没有说话,指尖缓缓按灭了屏幕,
正说着,助理的电话匆匆打进来,语气焦急。
“初小姐,不好了,我们在海城的两家大型商场和三家工厂,刚刚全部收到通知——要求全面停业整顿,涉及退订、消防和环评一并查处。”
“连物流公司也突然解约了。”
“什么?怎么回事?”
初舞阳倏地站起身。
对面沉默片刻,助理语气却含糊起来,
“这个……我们还在查,但目前看,是有人在背后统一操作,不是临时突发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叶语禾的电话就跟着打进来。
“阳阳,你听我说,我今天刚看到景旻的助理亲自上门找我家老头子,居然搞威胁那一套,说什么,谁要是敢跟你合作,就是跟金家为敌!”
初舞阳心头一震,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语禾还在喋喋不休,
“不过你别担心啊,我家老头子最见不得威胁那一套,正义得不行,绝对不会低头向邪恶势力……啊!”
电话那端一阵尖锐的动静,像是手机突然被夺走了。
“阿禾?阿禾!你怎么了?”
初舞阳的声音都变了调。
过了几秒,一道年迈而带着几分为难的男声响起——
“阳阳,是我,叶伯父。”
初舞阳怔了一下,“叶伯父?”
“唉……阳阳,伯父也很难做人哪。景旻那边的确派了人来,话说得很重,也……很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沉沉,
“他说:‘可以不选边站,但从现在起,谁跟初舞阳有合作,谁就别想在海城有立足之地。’想来整个国内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伯父惭愧啊,但他金家势力庞大,我……”
“理解,叶伯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初舞阳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完全凉了。
难怪说他在金家位置还没坐稳就回来,原来他是想亲自对她“清算”,
真的是退无可退,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啊,至少不能让整个初家被她连累,
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狗男人的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像是预料之中一样,
“这么快就接到初小姐电话了啊,”
景旻的声音低醇清冽带着天生的矜贵冷调,
“我还以为,初小姐至少得撑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