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果能倒流，李墨曜不知道第一次见到Lisa的时候能不能从容一些，但显然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自拔了。那个女人就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自己，那大红的长裙明明已经在提醒他——前方危险！
Lisa带给李墨曜的消息使他有了足够的理由返回沪上，沈州的事有先锋组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从沈州到沪上，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次，大部分的路上发生的事已经被他遗忘，但他相信这次是他今生永远不可能遗忘的一次旅程，因为在整个旅程中他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往日里甚至没有多少感觉的起飞过程也变得格外惊险刺激。心理作用就是这么大，就算他也说不清楚回去后会发生些什么，又能发生些什么。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往的脚步了。
如果不是岳扬的电话，兴奋过头的李墨曜可能把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任务都能抛到脑后，该怎么说呢？爱情的力量？
“慧融的祝总和我联系了，表示愿意让步，英宸基金这边的吃相也不太难看，如此一来，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就是我们的了。”
慧融策划的让步自然与英宸基金有关，至于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就不关工先锋的事儿了，可英宸这种金融大鳄这次怎么能这么收敛呢？难道真的是李英勋这人太好了？
直觉告诉李墨曜不是那么回事儿，可他又想不明白里面有什么弯弯绕，何况这个方案是岳扬带着管理人员连熬了几夜最终定下的，相比技术，这方面岳扬更专业，他都没看出问题，自己的担心会不会多余了？
多年来的惯性思维让李墨曜暂且按下了内心的火热，并没有急于和Lisa见面，而是先去了公司。
公司的气氛有了明显的改观，就连聘请的保洁阿姨热情度都高涨许多，员工们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干特干的架势。平日里一提加班个个没精打采的，如今别说996了，就是让他们007也无怨无悔，似乎每个人都是公司未来的股东，个个能拿到上市期权的那种。
这过于火热的场面让李墨曜一时错愕，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还是自家的小公司吗？不过想想也并非不合理，最近几个月，公司发展势头太猛了，这与市场上的低弥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势，如今又要马上摆脱慧融策划的控制独立自主了，也就无怪员工们大受刺激了。
“加班不行啊！给不起加班费啊。”岳扬驱赶着还恋在工位上的员工们。
“岳总，我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的也不行！你就算说是自愿的劳务部门会信吗？去去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岳总，我妈不在沪上。”
“哈哈哈……”
看着这团和谐的场面，李墨曜的心里也松了下来，待员工基本走干净后，他来到岳扬的办公室，仔细端详起那份融资合同。
在飞机上，他浏览过合同的离线电子版，这次看到装订整齐的纸质合同后，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但出于习惯，还是翻开仔细端详。
“只要在上面盖个章，我俩把字一签，这合同就算成了，工先锋从此就是自己的工先锋了。”
岳扬也是一身轻松，但见李墨曜依旧把头埋在合同里，不免有些得意地说：“法务早就确认过了，我和高管们也研究十几遍，你这会儿把眼珠子陷里面是不敢相信还是怎么着？”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出于搞技术的谨慎态度，李墨曜还是显示出了应有的谨慎。
“奇怪？哪里奇怪？评估费、律师费、手续费都没高于市场价，没有高额的违约金、苛刻的还款条件以及不利于工先锋的争议解决机制，这样的融资合同全天下也找不出几本儿来，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不是犹豫，我确信李英勋是有诚意的，但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不是吗？事态反常即为妖，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关注到的，有什么呢……”
李墨曜反反复复地翻看着合同原文，仔细地斟酌条文里的每一段文字。
这是典型的股权融资，双方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虽然稀释了工先锋原有的股权，但慧融的萎缩在一定程度上抵销了这种稀释的影响，英宸和慧融两者的股权加在一起也没超过51%，工先锋从此实现绝对控股。照工先锋目前的发展势头，未来上市也并非不可能，难道李英勋看中的是未来上市后的收益？
合同很厚，规定也很详细，如果前面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陷阱很可能在违约责任这一块，李墨曜重新审阅了一遍违约合同。
关于违约条款中有这样一项：甲方提供虚假资料或隐瞒重要事实，导致乙方基于错误判断提供融资。
此条款下还包括多项附属条款，仔细审阅过后，李墨曜把注意力集中在“界定“隐瞒重要事实”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对甲方财务状况、业务前景、法律纠纷、重大合同等关键信息的隐瞒。”这一条上。
业务前景！
对！就在这里！业务前景。
“把你先前的融资协议拿出来！”
李墨曜严肃的态度让岳扬也为之一怔，出于对伙伴的了解，他知道李墨曜不是喜欢制造紧张气氛的人，岳扬谨慎地从电脑中调出实交的前期融资协议。
前期融资协议中，业务前景的阐述是吸引投资者、展现公司发展潜力的重要环节，这个文案中最下功夫的部分都在这里。其中不乏描述工业软件未来态势的预测、公司核心竞争力与优势等等。
终于！李墨曜找到了问题。
“就是这里了。”
李墨曜指点着问题所在，岳扬却仍然一脸迷惑的样子低头弯腰盯着那段文字。
“提到了高融合社区，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做这个吗？”
“问题就是这个正在做，我们做成了吗？”
“可这是最吸引投资商的点啊，我们这么写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李墨曜紧盯着多年的好友、合作伙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