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监督科。
沈毅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其它办公室的八卦中心。
他正埋头整理着文件，为即将开始的国企改革工作做准备。
自从来到国资委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一个巨大的舞台，灯光耀眼，却也危机四伏。
他很清楚，这次改革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而沈毅的上司，李耀锋看到自己居然在工作领导小组中担任副组长，他对此非常满意，高兴地在办公室里吹着口哨。
小喻和小朱一肥一瘦如胖瘦两头陀正在拍他的马屁。
有个实力强劲的靠山就是好。
李耀锋轻蔑地看着正在埋头看资料的沈毅，一种上位者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见他这么认真的作派，得好好利用这新来的家伙，为自己搞多点政绩，自己再往上迈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李耀锋一脸的奸笑。
……
第一天在国资委上班，沈毅也没什么事做，就看了一下午的资料。
临下班，他收到了工作邮件，明天上午在国资委召开国营企业改革发展工作领导小组的第一次会议。
紧接着，微信上有个微信好友申请。备注：程艳冰。
沈毅通过了好友申请。
程艳冰的微信头像是沙滩上，用贝壳排成心形的照片。
沈毅还没打招呼，对方就发来了文字。
【明天上午9点开小组第一次会议，讨论工作分工及确定第一家进驻的国营企业。】
【程科长，收到。】沈毅回复。
程艳冰看着这五个字，非常机械，非常公式的回复，心里又感到一阵失望。
几分钟前，她也发给了李耀锋。
李耀锋的回复非常简单，就两个字【收到】。
没有后续了，就像是自动回复机器人一样，毫无惊喜。
程艳冰的失望情绪还未开始蔓延，她又看到沈毅发来一句话。
【领导，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跟您的一致——红缨饮料厂】
程艳冰不可思议地看着后面的那五个字，居然跟她心里想的答案一样。
有一种开盲盒的惊喜感觉。
【说说，你的理由。】
【不好打字，我电话跟领导汇报吧。】
很快，沈毅的微信来电打过来了。
程艳冰点了接受。
沈毅也不废话，直接就开始说：“领导，我个人认为，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对于第一家国营企业的选择，应该先易后难，先选择难度最小的，除了拿到开门红，增强信心，更能堵住一些人的嘴。显然，红缨饮料厂最符合，难度最小。”
程艳冰问：“你为什么认为红缨饮料厂改制难度最小？”
“全市四间国营企业里，它经营效益最好，我今天看了它的财务报告，亏损不大，有希望扭亏为盈。如果能救活了，那么改制的阻力就少了很多。这是第一点。”
沈毅继续说：“第二点，红缨饮料厂虽然亏损，但有自己的品牌和产品。只是品牌知名度不如以前。”
“嗯，还有其它因素吗？”程艳冰对沈毅的分析是认同的。
“我看了饮料厂的经营数据，发现一瓶汽水的平均成本要高于行业平均值很多，高出30%到50%，汽水饮料是快消品，且消费者受众广，复购频率高。目前市面上太多的品牌竞争，同质化严重，价格是影响销售量最大的因素之一，所以，我们可以从成本和品牌这两方面作为切入点，提升产品竞争力。”
“第三点，红缨饮料厂的员工不多，精简机构人员的阻力会小很多。而且，饮料厂的厂房和设备都比较新，没有太大的债务负担。这些都是有利于改制的因素。”沈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初步的判断，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到现场调研。”
程艳冰听着电话那头条理清晰的分析，嘴角微微上扬。
一个下午的时间，沈毅就能从一堆资料里提取出关键信息，并迅速找到工作的切入点，这份能力确实难得。
她原本以为沈毅只是个被上司排挤下来的可怜虫，或者是依靠关系来国资委镀金，现在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
似乎婚姻的变故也没有影响到他。
“沈毅，你的分析很到位。”程艳冰给予了肯定，“明天会上，你把你的想法再详细阐述一下。”
“好的，程科长。”沈毅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挂断电话，程艳冰看着手机屏幕上沈毅的微信头像，陷入了沉思。
头像很普通，只是一张风景照，但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吸引力。
她想起沈毅刚才在电话里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十分契合。
程艳冰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念抛开。
她还有工作要做，明天的小组会议至关重要，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
下班回到家，沈毅看到王婧坐在沙发上 ，一脸的委屈，眼睛还红红的。
他也没有理她。
自从上次她回来闻到烟味的那次，沈毅就把她当做透明的人了。
现在，他只想快点度过这一个月，然后去民政局拿离婚证，让她滚得远远的。
孩子们在房间里写作业。
沈毅走进房间，跟孩子们聊了几句后，去了自己房间。
沈毅刚进房间，王婧就跟了进来，站在门口，一脸委屈，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公……”她吸着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沈毅没理她，径直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写明天开会的发言稿。
他早就对王婧的表演免疫了，这女人惯会装可怜，博同情。
见沈毅不理睬自己，王婧更加委屈了，“今天我被人欺负了……”
沈毅这才转头，眼神冰冷地看向她。“被人欺负？你也会被人欺负？”
他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在他眼里，王婧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只会欺负他这种老实人。
王婧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但想到今天的遭遇，委屈再次涌上心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今天的遭遇。
原来，李小霞终于出手了。
她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农村妇女，一早就堵在科工局门口，扯着横幅，对着王婧的单位就是一顿输出。
横幅上赫然写着“科工局王婧勾引有妇之夫，知三当三，臭不要脸。”
几个大婶嗓门洪亮，骂人的词汇量更是惊人，从王婧的祖宗十八代到她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挨个问候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
正是上班的人流高峰期，很多人停下来围观，王婧当时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单位领导出面，几个保安一起上才把那几个战斗力爆表的大婶拦住，抢了横幅。
可横幅刚被夺下，大婶们又掏出几面锦旗，说是要送给王婧，感谢她为渣男服务，与男人为乐，还亲切地称她为“最佳小三”。
王婧当时就崩溃了，哭得梨花带雨。
好不容易才把这闹剧平息下去，可上班没多久，单位的电话却被打爆了，全是来骂她的。
单位领导大发雷霆，把她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沈毅听着王婧的哭诉，心里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一阵痛快。
他冷笑着说：“活该！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