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艾影晚,其实,她的内心里更为焦灼。
比如说,前一次,高建英授意她,要灭了宾艳阳的口,艾影晚当晚立即就行动,如果不是高建龙及时赶到,并将她打晕过去,那宾艳阳就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是,这一次,艾影晚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将丁有才单独关了起来。
艾影晚现在想冷静的思考一会儿,她很想理清头绪。
因为,就在她吃好之后,准备提审丁有才时,竟然接到了奇怪电话,命她杀了丁有才灭口。
这显然不是高建英打来的电话。
艾影晚来之前,内心已经比较矛盾。
她本来已经在向虹姨示好,主动请缨,来做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
在与虹姨的对话中,颇有投诚的味道。
这或许是艾影晚当时最真实的想法,不愿意再跟着高建英转了,她跟着高建英干了许多事情,但她没有一点成绩。
而且,艾影晚害怕成为那晚在酒店里面所见到的,那两个死去的女人一样。
但是,临来之前,艾影晚又被高建英叫了过去,嘱咐她干这干那。
艾影晚只得一一答应下来,并替高建英去一一落实。
抓了江利智和高建斌,又抓了丁有才。
可是,刚刚这个电话,是虹姨的人打过来的?
虹姨这是真把她艾影晚当自己人看?
如果虹姨真认可她在投诚,那为什么还要另派李晚灿当副组长,来跟着自己?
如果虹姨没把她艾影晚当自己人看待,那为什么这么重要而秘密的事情,却要打电话给她,而不是直接打电话给李晓灿?
艾影晚想不明白这一点,要杀了丁有才灭口,这个事情,究竟是谁的意思?为什么是要她来办?
所以,在她连夜提审丁有才的时候,艾影晚很有些失态,企图寻找答案。
在审问了好一阵,毫无结果之后,艾影晚先将丁有才秘密关押好了,她自己则整夜难眠,看不到自己的希望。
高建英连亲弟弟都算计,虹姨连丁有才这样的关系极好的人都要杀,那她艾影晚算什么?
她只是夹在高建英与虹姨之间的一粒棋子,可能两边都讨不到好。
艾影晚当晚没有立即动手,她想看一看李晓灿有什么表示,同时,也在想一个破局的万全之策。
再说丁有才,被秘密关押着,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可以商量,可以对他施以援手。
特别是当他听艾影晚说,有人要弄死自己,丁有才心里还是挺害怕的。
这就足以说明,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丁有才,包括张红梅,都不会主动来救他。
那除非是他自己救自己。
不然,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面,到时候,还可能啥也不是…往最坏处想,可能许多不是自己的罪名,甚至也会全堆上来…
丁有才也是整夜无眠。
到第二天上午,差不多十点,艾影晚又过来了,丁有才从迷糊中猛然清醒过来。
这一晚上到这个时候,都没有给丁有才送口饭送口水,看来,真没把他当活人看待了。
丁有才就对艾影晚说:“既然你昨晚上讲,我说不说,都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还过来审问我干什么?
既然你来都来了,那我们不如聊点别的?”
艾影晚却冷冷的说:“你最好是仔细地想一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不放心的,到时候,我可以偷偷的帮你一个忙,暗中给你传个言,送你一个顺水人情,也不让你有太多的遗憾。”
丁有才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放心,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艾影晚
你想过没有,别人为什么会要我的命?
无非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那么,我死了之后,谁又是下一个知道得太多的人呢?
就算我在这里面,什么都不跟你讲,他们会相信吗?”
艾影晚又不是傻子,就在她接到弄死丁有才的指令时,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不然的话,她已经让人对丁有才下手了,又何必在这里跟他继续浪费时间?
而且,艾影晚已经觉得,自己弄不弄死丁有才,自己都可能在劫难逃。
为什么要他来弄死丁有才,而不是让李晓灿来?这就很说明问题,在别人那里,她艾影晚早已经进入了算计好的死亡名单。
所以,艾影晚突然对丁有才说:
“那你就快说吧,我给你这一个机会,你可以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我给你做一个录音。”
丁有才冷笑了一下,说:“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录这个既费事,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更保不住你的命。
我如果是在这里面出了意外,那么,马上,那一些事情,就都会摆到网络上来,不论是谁的,甚至也有你艾影晚的一两件烂事。”
艾影晚也笑了笑,说:“到时候,你死都死了,你以为,还会有人去信一个死人的话吗?”
丁有才哼了一声,说:“你不会不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做举报材料吧?
根据以往的实际经验,上面确实是不会全信,也不会根本不信,往往是采用折中的手段,半遮半掩的从轻处分一部分相关人员,然后,找一只羊来宰了,以平我暴亡于此之民愤…”
艾影晚听了这番话,沉默了下来。
丁有才继续说:“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一只最合适的羊,又会是谁呢?”
不用丁有才这样来讲,艾影晚昨晚想了一整晚,方方面面她都想过,丁有才这么说,只不过是加深了艾影晚的印象。
此时的艾影晚,早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当然明白,如果真如丁有才所说的,事情办砸了,那这只羊,无疑正是她艾影晚。
所以,丁有才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自己手里,要也得等她艾影晚把这一趟差办完了,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谁他妈爱怎么让他死,就怎么死,跟她艾影晚没有关系。
但是,艾影晚找不到比较稳妥的处理办法,来让自己全身而退。
于是,艾影晚不小心,把底牌露了出来,她跟丁有才说,现在已经有人,在举报信上,说到了他丁有才。
说他曾经先后两次,同甲卫权一起,到省城行贿…
艾影晚的本意,那就是说,不想查也得查,绝没有放了他丁有才的道理,她现在只想从丁有才的口中,拿到最有价值的东西,当作自己的护身符。
丁有才听了,反倒哈哈一笑,说:
“你大概没有听说过,秀才人情一张纸吧?
我就花个几十块钱,买一张纸,写上几个字送上去,在我眼里,顶多不过值一百块钱。
我又不是什么所谓的书法家,尽管在外面市场,确实也有卖七万八万的,不管价格多高,那都是他们的一种炒作,跟我本人没一点关系。”
艾影晚听了,觉得有点意思,就说:
“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人家举报的是甲卫权,是说你从中穿针引线…而且,这个事情,只怕全是真的;
甲卫权所送的东西,只怕比你所说的那一张纸,至少要贵上上万倍,或者更多吧?
不然,对方又怎么会断然要把你弄死在里面呢?”
丁有才说:“这个事情,我们送了什么东西,你看见了?
我说只送了一张纸,那就是一张纸。
你把我关上两三天,让人去调查落实了,确实是我写的两幅字,不就完了吗?
那个人如果没有事,自然就不会要你弄死我,我活着出去了,你也就不用担心要做羊,该干嘛你还干嘛!
而且,就目前来说,对于你,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艾影晚追问:“还有什么大好处?”
丁有才继续说:“你现在在人家手底下当跑腿的,辛苦不说,事情还不好做,人就更难做。
我知道,你早就想着楚老爷的那个位子,能离开别人的操控,不再做提线木偶,独自主张,自在快活。
现在机会比较好,如今新任的市长迟迟没到位,而楚老爷,可是盯着那个位置眼热,听说他已经在忙活了,应该是忙的差不多了。
你办下这一趟差,只要都不出意外的话,那也算是大功一件,正好趁机求取楚老爷现在那个位置。
我倒是认为,我出去之后,愿意从一旁助你一臂之力,那样…难度真的不大!”
艾影晚听了,更加犹豫,她说:“人家要查甲卫权呢?”
丁有才说:“人家要查甲卫权,让他去查啊,要查甲卫权,难道要靠查我帮他送的那两张纸?查什么事不可以查到他?
再说了,摆明了,那个人现在上面有人在保着,也就查不出甲卫权送了他什么东西来。
如果就凭你查出这个来了,那你是真的活不了。”
艾影晚再三权衡利弊,她觉得目前,也只能按丁有才所说的方法去做了。
她将丁有才先关在一间宾馆里面,招待好了饭菜,一连关了两天,到第三天下午,就把丁有才给放了出来。
邓利波开车过来,接了刚出来的丁有才,打算再接回到她那仙霞别墅里面去,丁有才却要她先送他回教育局去。
失踪了一个多星期的丁有才,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当即就召开了一个局领导层的小组会议。
他在会议上讲,明天局里要召开重要会议,局里的中层领导,下辖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各学校的校长,都要求到会,不得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