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去杀一圈诡兽么?”
莫爻摇摇头,鬓角碎发随动作轻晃。
“外围这些诡兽现在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是深处王级以上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知道荒野深处的诡兽是什么样子。”
任声晚望向远方,暮色在他眼底流淌。
荒野深处到底有多深?无人得知。
银月预知的危机,是否正蛰伏在那片未知里?
他亦不得而知。
此刻的荒野平静的只有雪粒融化的声音。
日落时分,莫爻牵着任声晚的手登上山巅。
他们第一次一起站在这里时,迎接的是破晓的第一缕阳光。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站在这里,共同守望的是夕阳沉坠的壮美。
两次登临,一迎朝阳,一送落日,倒像是命运馈赠的某种圆满。
山风吹响他们的衣摆,也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山下,融雪的水汽在夕照里蒸腾成了雾,给荒野戴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远处下民区的断壁残垣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像是时光留下的伤痕。
莫爻从身后抱着任声晚,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冥幻蓍的幽香。
他将下巴抵在任声晚肩头,一同注视着天边那轮逐渐下沉的红日。
他的脸在任声晚脸上蹭了蹭,“任声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
莫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低笑着,呼吸拂过任声晚的耳垂,“那个时候我靠近你,你就会脸红,特别好玩。”
“你那个时候就在试探我?你那么早就馋我了?”
“啧,怎么能是馋呢?这叫......欣赏,是心之所向。好像靠近你,就是我的本能反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任声晚本想反问两句,话语却被莫爻的唇堵了回去。
莫爻咬着他的唇,带着些许霸道与温柔,“你自己说今天是我的,不能忤逆我。”
昏君能有什么办法,宠着呗。
莫爻又忽地调转话题,说道:“对了,你父亲......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
只是,局长和夜圣都问起过任平生......”
“嗯,小幽跟我说过了。”
小幽:“主人,主人,他们问了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任声晚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小幽,“没事,说了也没关系,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任平生,确实是我父亲。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我......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任声晚给莫爻大致说了下关于自己父亲的事,却对自己困于地下室的那十年,只字不提。
“你是不是也怀疑你父亲和那股势力有牵扯?”
“牵扯......不好说,但或许有渊源。毕竟,大夏造不出第二个小幽。”
小幽洋洋得意。
想到父亲,任声晚就会想到那十年,继而想到自己觉醒时错杀母亲的场景。
他眉眼低垂了下来,看着自己腰上那双环臂交握的手说道:
“阿爻,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
莫爻不知道任平生在任声晚心中到底是什么色彩,他只觉得怀里的人突然低落了下去。
“你还有我。”
“晚晚,我从来没有什么生日的概念。所以一个月前,我也没想过给你过生日,而且那个时候......”
而且那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任声晚了,整日在惊惶中度日。
“以后我都会记得的,我会陪着你。”
他亲吻着任声晚后颈,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似乎要用疼痛,吸引对方将注意力投入到自己身上。
看着远方天际渲染的红霞,任声晚突然说:“你今天该穿红色。”
莫爻讪讪道:“还是不要了吧......”
“为什么?”
“哎呀,我不能再让我这该死的魅力到处散发了呀。
不然一不留神又迷死一些善男信女的话,某个还没我腿高的宝宝又得抱着我腿叫「爸爸」。
你说他那么点大一人儿,怎么占有欲那么强啊?
啊?为什么啊?好难猜啊。”
任声晚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莫爻,对着他笑了笑。
大概是今天被任声晚的蜜糖包裹着,让莫爻完全忘记了曾经「任声晚一笑,爻生死难料」的十字箴言。
任声晚笑的极好看,莫爻秒变痴汉。
任声晚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轻唤:“阿爻。”
“嗯。”莫爻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撒娇的大猫。
“鉴于你带我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你男朋友无以为报,只能带你体验一把飞一般的感觉。”
莫爻:“嗯?....啊啊啊啊——”
任声晚一脚将人踹下了山崖。
“任声晚,你谋杀亲......”尾音被山风吞没。
地面刚刚冒出头来觅食的动物,不约而同的抬头,然后对望一眼。
必须确认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似曾相识,然后都自顾自的继续埋头寻找食物。
同一个下坠的身影,使回忆重叠。
——
“莫爻。”
“又怎么啦?”
“你想飞吗?”
莫爻:“唔?”
“啊啊啊啊!任声晚,我嘈你妈的!你他妈学谁不好,你学时尽川那煞笔!缺德玩意儿!”
——
“现在倒是不骂人了。”
任声晚轻笑了一声,而后纵身一跃。
如薄纱般的紫色花瓣再次在他足底升起,带着他轻盈的下落。
再次经过莫爻身边时,这次不提溜脖领子了,而是揽着他的腰,与之一起下坠。
山风依旧在吹,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
四周紫色花瓣漫天飞舞,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