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胸口像是压着块巨石般沉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渐渐眯起，眼底深处似有风暴在酝酿。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攥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剧痛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却远不及内心翻涌的苦涩与愤懑。
这场惨胜，代价太过沉重，不仅折损了数十名精锐弟子，连他耗费半生心血培育的珍稀灵药也几乎全军覆没。
这一切，皆因南宫无极而起——那个该死的贼子，竟敢如此折辱他，践踏他的尊严！
“传令下去……”
李楷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令人心悸的杀意，“把那些血煞教的畜生，还有南宫无极的走狗，一个不留，全部枭首！把他们的头颅悬在山门之上，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胆敢犯我青龙山者，是何下场！”
此言一出，四周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弟子噤若寒蝉，连楚天阔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从未见过师尊如此暴怒的模样，那张向来沉稳肃穆的脸庞此刻布满青筋，双目赤红，整个人宛如一头即将暴走的凶兽。
“遵命！”
楚天阔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躬身领命。
他知道，师尊这回是真的动了真怒，那些血煞教妖人和南宫无极的帮凶，怕是难逃一劫。
李楷猛地闭上双眼，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身形踉跄了几步，全靠林丽暗中搀扶才勉强稳住。
体内空虚的丹田如同一片干涸的死地，不断抽取着他仅存的气力，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更让他几欲昏厥。
他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南宫无极既然开了这的头，便绝不会轻易收手，接下来，只怕会是更为猛烈的攻势。
可他李楷，绝不会认输！
他还有白虎和青龙兽，朱雀四张底牌，还有这些忠心耿耿的弟子，还有…
还有林丽。
想到这里，他勉强睁开眼，目光落在林丽身上。
林丽眼眶泛红，担忧地望着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这份温热的触感，稍稍抚平了他几近崩溃的心绪。
“师尊，灵药园损失惨重…”
楚天阔缓步走到他面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许多珍贵的灵药都被毁了，怕是……”
李楷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损失了多少，回头再细细统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这次只是个警告，下一次，南宫无极必定会派出更强的力量！”
他的目光越过狼藉的药园，望向远方，那里正是南宫家的方向。
一股滔天的恨意在他胸腔内翻滚咆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南宫无极，你以为废了我，便能高枕无忧了吗？
你以为毁了我的根基，便能让我屈服了吗？
痴心妄想！
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笔血债，迟早要清算！
李楷站在废墟之中，寒风裹挟着血腥味掠过，卷起他散乱的发丝。
他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空虚的丹田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口，不断吞噬着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不断闪现南宫无极那张令他作呕的脸，以及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羞辱。
这个卑鄙无耻的杂碎，不仅废了他的修为，还要毁掉他的一切！
若不报此仇，他李楷枉为男儿！
“师尊，您先回去休息吧。”
楚天阔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眼中满是担忧，“这里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您现在的身子……”
他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再说下去——师尊此时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
他知道李楷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再多的折腾。
李楷喉间泛起铁锈味，却仍强压下一口腥甜，鼻息沉重得像灌了铁水，每一下呼吸都扯得胸口生疼。
他眸光微沉，硬生生将即将倾颓的身形稳住，随即发出一声冷哼，那笑声短促而沙哑，带着几分自嘲与狠厉。
“不用。”
他咬着牙根吐出这两个字，每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但他仍旧挺直脊背，不愿露出半分软弱。
“我还能站着，就不是废人！”
他一字一顿道，声音虽虚弱至极，却裹挟着金丹期修士特有的威压，让人不敢轻视。
另一边，林丽早已心疼得眼眶泛红。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李楷身侧，掌心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传来的温热像是一缕阳光，试图驱散他周身的寒意。
“楷，”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哽咽，“别硬撑了，你的伤……”
“丽儿，我没事。”
李楷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然而这抹温柔很快便被刻骨的寒意取代，他眼中浮起血丝，声音低沉得可怕，“我必须尽快恢复修为。”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是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不然，如何护住你们？如何……”
他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杀了南宫无极那个狗东西！”
林丽心头一颤，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知道，此刻的李楷已陷入魔障般的执念，任何劝说都是徒劳的。
她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纤细的手指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肤，像是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在自己眼前倒下。
李楷闭上眼，太阳穴突突跳动，体内翻涌的气血让他几欲昏厥。
灵力枯竭的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稍稍运转功法便疼得撕心裂肺。
“该死！”
他在心中暗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别说报仇，就连炼制一枚最基础的丹药都做不到。
不甘与屈辱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心神烦乱之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青龙山深处，传说中藏有无数天材地宝，若是能找到一株万年野生人参，以其药力滋补身体，或许能逼出体内的毒素，恢复部分元气！
想到此处，李楷猛地睁开双眼，眼底迸射出希冀的光芒。
他迅速扫视四周，目光掠过远处盘旋的青龙兽和站在大树上的朱雀，沉声喝道：“公朱雀，青龙，过来！”
两头灵兽闻声而动。
公朱雀振翅飞来，羽毛如火，双瞳凌厉，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青龙兽则身躯庞大，龙吟阵阵，周身青光流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它们落在李楷身前，头颅低垂，以示恭敬。
李楷开门见山地下令：“你们两个，立刻去青龙山深处，给我找一株万年人参回来！白虎和母朱雀留下，守好青龙山基地！”
公朱雀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语气轻佻却透着忠诚：“嘿，老大，这点小事，包在我们身上！不就是个破人参吗，给我一天，准给你叼回来！”
青龙兽则沉稳得多，巨大的龙尾轻轻摆动，发出低沉的龙吟：“主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李楷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去吧，速去速回！”
两只灵兽闻令而动，粗壮的四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带起一阵狂风席卷地面。
公朱雀率先振翅，周身缭绕赤焰，如同坠地流星般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青龙兽则低吟一声，青芒闪烁间直冲云霄，庞大的龙躯在空中游弋，卷起层层云雾。
两者身影迅速融合于天际线，只留下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在山谷回荡，以及两道截然不同的灵压余波——一道炽热爆裂，另一道沉稳浩瀚。
林丽望着两只灵兽远去的方向，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