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隐看一眼余笙笙来的方向,就知道她方才去了哪里。
眼中闪过几分厉色。
余笙笙不想再浪费时间,扯住他袖子:“指挥使,一会儿早膳就来,吃过饭我们按计划行事。”
傅青隐收回目光,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余笙笙一时情急,方才没注意,此刻赶紧松开。
“走吧。”
傅青隐转往房间里走,嘴角一翘即收。
“想好了?不改了?”傅青隐问。
余笙笙点头:“嗯,不改了。”
傅青隐轻转扳指:“也好,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也是太子力争之地,若是从能此处入手,握住先机,且由你。”
余笙笙福身道:“多谢指挥使。”
“若非有指挥使,我也不能成就此事。”
傅青隐缓声问:“那你打算,如何谢本使?”
余笙笙眼睛眨巴,脸微微有点红。
明明是她脸红,傅青隐却莫名有点心跳加速。
她脸红什么?不过就是问问她怎么谢,大不了再加几顿饭,脸红什么?
她不会想歪了吧?想到哪里去了?
以为他要强取豪夺?
这是不是歪得有点多了?
他要娶她吗?未免太快了吧?不过就是对她不太讨厌而已。
谈不上娶吧?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过成婚的事,身上还有斩情丝……但斩情丝也就为她一人发作过,这也能说明,她是比较特别的吧?
罢了,反正娶谁都一样,为何不能是她呢?
但他的婚事,也是得问过皇帝的意思,凭她的出身,皇帝应该会同意。
一瞬间,千回百转,傅青隐心里冒出不知多少个念头。
这些念头,在看到余笙笙拿出来的一方帕子时,嘎然而止。
“指挥使,这是我做的帕子,绣工不太好,请您收下。”
“本来是想拿此帕当作那些书的回礼,您送我的那些书,实在太多太贵重,这帕子……微不足道。”
“此番又有此事,我想着,先送您帕子,过两日我再做好另一物,再送给您。”
傅青隐看一眼她手帕子,大概是紧张,手指都有点用力,指甲微微泛白。
不就是一方帕子吗,至于紧张成这样?
傅青隐轻描淡写:“嗯,放下吧。”
余笙笙把帕子放在他面前桌上。
正在此时,金豹豹拎着早膳来了,傅青隐把帕子收到一摞书边。
早餐丰盛,傅青隐心情也不错,吃得比平时都多一些,余笙笙吃罢就告辞,还得抓紧时间办事。
她一走,金豹豹也跟着走了,方才还吵吵闹闹,一下子安静下来。
傅青隐正要去拿那方帕子,黑白和郝孟野又进来,他又把手收回去。
“主子,这是户问尚书卢进明的小妾,以及娘家一家人所有相关,”黑白递上几页纸,“还有那家药铺的一些药材买卖清单。”
傅青隐捏着几页纸,翻开看看。
郝孟野在一旁接着说:“指挥使,今日在朝堂上,卢进明和太子一唱一和,他似有意投靠太子。”
“您是否因此才……”
傅青隐掀眼皮看他,他即刻垂首:“镇侫楼从不涉党争,是属下失言。”
黑白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一转,嘿嘿一笑:“郝大哥有所不知,主子上朝之前就让我查这些东西。”
他目光一转,看到那方帕子:“咦?这是什么?帕子?”
傅青隐放下资料,拿起帕子:“不错,是方帕子,如何?”
黑白一看这颜色,不像傅青隐平时用的,心思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错,挺好。”
郝孟野看着帕子,微蹙眉:“这帕子是指挥使在小货郎那里买的吗?”
黑白:“??”
傅青隐面不改色:“何以见得?”
郝孟野直接把帕子从他手上拿走:“据属下所知,小货郎小推车上的货,一般分两种,一是家中有贤妻,手巧,自己做一些,一是进些便宜货,加点薄利往外卖。”
黑白干扯一下嘴角:“郝大哥,你知道得可真多,我们……”
郝孟野继续说:“我还没说完,指挥使这方帕子,一看针线活就不怎么样,明显不是货郎妻子做的,做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出来卖呀。”
“这种就是进货,这种成色,也就是小货郎的小推车上才有,平常铺子都没有,所以,属下断定,是从小货郎那里买的。”
他说罢,眼神中还隐隐有些期待,像是在等傅青隐夸赞,说他分析得对,不愧是办案能手。
傅青隐抿唇不语,郝孟野低头再看帕子,抖开。
这下,一角上的绣花也露出来。
傅青隐也是第一次看到。
郝孟野指着绣花处,忍笑忍得喉咙发痒,清清嗓子才说:“这绣的什么?两个三角朝上,像是倒了的鸭子头。”
傅青隐:“……”
“谁家……”郝孟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被黑白一把抢过去。
黑白把帕子折好,小心翼翼放在傅青隐面前。
“主子,别听他胡说,这分明就是一个隐字,绣得比较隐晦,没那么明显,这图案,实在别出心裁。”
郝孟野眼睛微睁,额角渗冷汗,嘴巴死死闭上。
死嘴,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傅青隐拿起帕子,手指抚过那处绣花——隐字吗?
还真是够隐晦的。
郝孟野低下头:“指挥使,属下还有要事,这就告退。”
傅青隐漫不经心道:“鸭头山那边的矿厂,该去探探情况,你亲自去吧。”
郝孟野:“……”
“今日去,明天回。”
郝孟野立即就走,一个字不敢再多说,一刻钟不敢耽误。
黑白也跟着开溜,郝孟野苦着脸咬牙:“你竟是半分都不提醒我,鸭头山距离京城这么远,平日都是两天才到,这次让我两天打个来回,屁股都得颠成八瓣!”
黑白拍拍他肩膀:“大统领,我拦了,你听吗?你分析得那叫一个痛快,那叫一个缜密,有如滔滔江水,要不是我抢了你的,你还没完呢。”
郝孟野无奈哼道:“没事送什么帕子,那种绣工实在是……”
黑白一指他,他又把话咽回去。
正在户部衙门里的余笙笙,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