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湖一怔,心头轰然一响。
她立即福身:“小姐,奴婢是您的人。”
余笙笙笑笑:“你识文断字,说话也好听,方才喝斥崔大夫,若是豹豹,定然会骂一句狗东西,谁要你的臭钱?”
“可你不是。”
“还有,你是如何知道,陆星尧在门外?”
绿湖呼吸微窒——小姐的心实在太细了。
但她也深知,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那她就永远没办法得到小姐的信任,再不能追随小姐。
她喜欢小姐,想跟着。
绿湖跪下:“小姐,奴婢从小耳力过人,正因为如此,家里遭受大难的时候,方能听到贼人脚步声。父母为了护我,被人杀死,我侥幸逃过一劫。”
“自此,我就如同惊弓之鸟,对声音更加敏锐。”
“小姐,我的确是读过些书的,幼时就是父亲为我开蒙。”
余笙笙扶起她:“起来,只是问问,不必惊慌。”
绿湖认真道:“小姐,奴婢愿意追随小姐,忠心不二,还请小姐不要赶我走。”
余笙笙哑然失笑:“谁说要赶你走了?”
为她拍拍身上土:“走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绿湖走在她身侧,方才的话说是真话,没有半句虚言。
药蒙尘打着哈欠,刚洗漱完要去睡觉,这几日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困得要死。
还没躺下,有人匆忙来报。
药蒙尘合着眼睛,顶着乱头,一脸生无可恋。
知道他在这儿的人没几个,能来找的都是他惹不起的。
无奈,只好披上外袍,又来见客。
见是余笙笙,紧绷的心好了许多。
“怎么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问完,药蒙尘又有点紧张,不会是毒发作了吧?
赶紧上上下下地打量几眼,伸手要给她把脉。
“我没事,”余笙笙开门见山,“有样东西请你帮忙看看。”
她把药包递过去,药蒙尘接过,凑到灯下,打开细看。
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有人给你下的?你吃了没有?”
余笙笙见他紧张,摇头道:“没有,不是给我吃的,怎么,这药有问题?”
“这话怎么说呢?”药蒙尘抓抓头,“要单说这药,没什么问题,它是治疗血液之症的良药,做此药的人定然是个大国手,因为这个方子只在古方记载中才有。”
“如果我师父还在,能配得出,如果让我做,有七成把握。但此人水平,仅次于我师父。”
“再就是,药方配伍都有君有臣,此方的君臣配伍换了,所以,其实药效变了。”
“这方子要是对症下药,是个好方,若是不对症,”药蒙尘略一思索,“那有可能摧毁心脉,死倒不至于,但会因心脉受损而让人心疾缠身,久久难愈。”
余笙笙眉心微蹙:“那,如果是没病的人服用,会如何?”
“没病?没病吃这药干什么?”药蒙尘不解,但还是回答,“没病的吃了这药,一时看不出什么,药效发作之时……”
他指指自己手腕:“本来不清晰的血脉,会呈现金红色,显现在皮肤下,非常清晰。”
余笙笙头脑中若被什么劈中。
“几日起效?”
药蒙尘略一思索:“五到七日。”
余笙笙快速在心里默算一下时间。
“好,多谢了,告辞。”
她拿过药包,转身就要走。
药蒙尘一脸懵:“哎,这就……走了?”
余笙笙回头:“还有事?”
“……没。”药蒙尘迟疑一下,“那什么,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吧?”
余笙笙摇头:“不必,我好好的,没事。”
“深夜打扰,不好意思,告辞了。”
她走了,来去匆匆。
药蒙尘轻吐一口气,困意涌上来,打着哈欠又去睡觉。
余笙笙一边快步,一边在心里梳理,夜风迎面,微微凉意,让她头脑更清晰。
正往前走,绿湖道:“小姐,小心,有巡防……”
话未了,已被人发现。
“什么人?宵禁至,严禁行走!”
余笙笙收回思绪,正要扬声说话,身后有人道:“本使在此。”
“拜见指挥使。”
余笙笙回首,见傅青隐迈步而来,衣袖一挥,巡防队快速离开。
“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傅青隐问。
余笙笙抬头注视他,一时之间,她能想到的,最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是面前的人。
傅青隐垂眸看她,她扬着脸,似有些委屈,眼睛注视着他,似是在审视在权衡。
傅青隐没出声询问,也没催促,由得她看,由得她想,等她开口。
余笙笙看罢多时:“指挥使,我能相信你吗?”
傅青隐认真回答:“能。”
“但你更要相信你自己,别人是备选,你自己,是最后的底牌。”
“本使相信孟野,相信黑白,无常,相信赤龙卫每一个人。”
“敢信,是信自己压得住。”
余笙笙心头一震,用力抿抿唇:“我知道了,指挥使,我有事,想和您说。”
傅青隐点头:“回镇侫楼。”
傅青隐房间的灯,亮过了子时。
当夜,余笙笙宿在她在镇侫楼的房间,虽然睡得晚,但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醒来,傅青隐已去上朝。
她也不着急,让绿湖回去和豹豹说了一声,早膳晚点送来这里,等傅青隐下朝。
陆星月见到她,开心得很,拉着她又想去钓鱼。
余笙笙婉言谢绝,陆星月叹口气:“其实吧,我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这不是快到日子了吗?”陆星月小声说,“是不是要去破案抓凶手?我感觉这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余笙笙打量她:“你是紧张?还是兴奋?”
陆星月一怔,脸微红:“叫你看出来了。”
“我确实想去,本来嘛,先抓的我,我去当饵,最合适,可惜,指挥使不准。”
余笙笙心说,那肯定不能准,若是有个一差二错,陆家还不得闹翻天。
“笙笙,你帮我说说,带上我一起去吧。”
余笙笙还没说话,听到一阵喧哗,正要回头看。
陆星月哼道:“不用看,我知道是谁。”
“谁?”
“就是那个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