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消息汇聚,如涓流入河,汇入太子府。
太子端坐议事厅,幕僚分左右两侧满坐,个个脸色兴奋,冒着红光。
太子心里高兴,面上平和,语气也更加温和。
“诸位,前些日子本宫为祈福之事抄经,顾不上与各位相见,听说各位为本宫担忧,如此情意,本宫感激。”
众人赶紧行礼:“太子殿下言重了。”
“太子殿下贤良温厚,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等荣幸。”
“不错,殿下,祥瑞现,乃天意,如今很多人都说曾看到城外有异象,百姓喜闻乐见,乃民意。”
太子心花怒放:“本宫无非是做了一个储君该做的事,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乃本宫本分。”
“太子殿下可以这样想,我们却是不能,这次民意民心汹涌如海,我们当好好为太子谋划。”
众人点头,太子被说中心里所想,也高兴得差点压不住嘴角,端茶抿一口。
忽有一道清冷嗓音道:“汹涌如海?敢问,可见过海?水之大,可吞江河,方为海,各位谁有信心,能操控海?”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闻声望去,见是右列中段的一个年轻男子。
按规矩,右列中段,并非最受重视的幕僚。
而且他年轻,不似其它人面有胡须,老成持重。
话一落地,立即有人喝道:“穆缺,你胡说什么?此处焉有你说话的份?”
穆缺不卑不亢:“我既是坐在这里,既是太子府的幕僚之一,我就有资格说话。”
穆缺出列,对太子深施一礼。
“殿下,我以为,此时不可借这些消息造势,而是应该把消息压下去。”
太子面色不改,看着他一时未言,旁边的幕僚冷笑一声。
“真是荒谬,此时是多难得的机会,不借势反而要压势,真是无知!”
“史书记载中,有多少君主曾借势造势,此法为妙,你不懂装懂,偏与别人不同,想以此引起殿下关注?”
幕僚或摇头,或鄙夷,皆不赞同穆缺的看法。
太子看看两边,抬手压下:“好了,穆缺,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穆缺拱手:“殿下,请摒退左右。”
幕僚们又是一片哗然。
“真是无礼!”
“狂妄!”
“不知天高地厚,我等为殿下献计多少,你乳臭未干,竟敢让我等退去?”
穆缺坚定不移:“殿下,我的话,只能说给您一人听。”
太子略一思索,浅笑颔首:“大家稍安,这样吧,先让他们在此等候,你随本宫去偏殿,如何?”
穆缺点头应允。
太子吩咐一声,给这些幕僚上好茶,上点心,随后带穆缺去偏殿。
“你且说吧,这里没有其它人,说说你的看法。”
穆缺拱手,低声道:“殿下,我以为,此次的消息,乍一看,似是对您有好处,可是,尚不知这些消息从何而起,又是何人传出,其中是否有隐情。当一一查证清楚。”
太子心头不悦,如其它幕僚们所言,当真是没用,这些消息若是一一查证,得查到什么时候?
对他有利的时机,早就过去。
这其中也有他自己人传消息,配合祥瑞之事,双管齐下,若是错过,岂不是白白浪费?
太子不想再听,淡淡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坐吧。”
穆缺并没有走,继续说:“殿下,听说此次皇上让您去寺庙进香,有傅青隐的谏言,不知是否属实?”
太子心里更不高兴:“他?本宫是太子,与父皇是父子,父亲派儿子去办事,还需要外人来多嘴吗?”
穆缺垂眸:“殿下,我的意思是,若真如此,就不得不防,傅青隐绝非善类,他无缘无故替您说话,所谓何来?”
太子微讶,重新审视他:“你敢说指挥使的不是?难道不怕他?”
穆缺目露恨意:“怕?我恨不能杀了他!”
……
余笙笙吃过午饭,小睡一会儿,醒来听到周嬷嬷他们在院子里正干活说话。
许家兄弟话不多,但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按照绿湖吩咐的,把小花园子收拾利索。
还按照周嬷嬷所说,翻出一小块地,说是要赶着种点秋菜,等到落霜时正好收了,冬天也有新鲜菜吃。
许仲青说了两个保菜新鲜的方法,周嬷嬷惊喜,直说要记下来。
余笙笙听了一会儿,推开窗子,微风徐来,阳光正好。
她去小书房,给他们几个也画几张画像,金豹豹画过,周嬷嬷还没有,绿湖和许家兄弟刚来不久,也没有。
正忙活,黑白带人抬着两只箱子来。
“郡主,”黑白多少还有点别扭,“这是主子叫我送来的,说是回您的面条礼。”
黑白这些日子不在,闲暇时也想了不少,他担心主子安危,但也不能强求主子做什么,若主子真的喜欢,那他也只能支持。
更何况,人家郡主也没做错什么。
余笙笙不知他心路历程曲折,只知这两箱子实在太多。
“这是什么?一碗面条,这也太贵重了。”
黑白打开箱子:“是一些书籍,主子说了,您的书房缺些书。”
“至于说面条,在您这是一碗面,在主子那可不是,总之,您收下,我好回去复命。”
金豹豹头从窗子里探进来:“小姐,我今天还在牢里给苏砚收读诗了,还读了错别字,还是要多读书,收下呗,到时候我也读读。”
余笙笙哭笑不得,只好收下。
黑白带人转身离去,金豹豹高兴帮忙摆书,绿湖出去送。
黑白低声道:“主子说了,晚上的事派两个暗中跟随,若是用得上就用,保证郡主安全。”
绿湖点头:“好。”
余笙笙摆书,分类,忙活好半天,另一只箱子里不止是书,还有些文房四宝,以及几幅不大的小画,挂在小书房正好,两只青玉瓶,雅致精巧。
一切都很配。
余笙笙心想,所有都恰到好处,傅青隐的眼光真不错。
莫不是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寻思好了?
想罢,又自嘲笑笑,觉得不太可能,傅青隐日理万机,怎么会有心思管她这些小事。
无非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