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的眼睛……正在被重塑!
你家族的‘眼疾’是表象,真正的问题是视神经被某种古老力量封印了!
现在封印解除,神经再生……会很痛……”
“痛?”黑瞎子冷笑,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我当年在青铜门里,被尸蟞咬穿都没叫一声。
可这……这他妈比那还疼。”
他猛地仰头,脖颈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忽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渗出。
不是泪。
是血。
两道细小的血线,顺着他的眼眶缓缓流下,像两行猩红的泪。
小萤彻底慌了:“爹爹!你流血了!要停下吗?我可以请求主系统暂缓!”
“停下?”他猛地睁大双眼,血泪模糊中,瞳孔深处竟泛起一丝幽蓝的光,“我等这一天……盼了几十年。流点血算什么?继续!”
“可是……”小萤在院子里看着这样狼狈的黑瞎子,内心犹豫。
“继续!”他低吼,声音如刀,“我黑瞎子这一辈子,被人算计、被逼入绝境、被关进青铜门……我受够了!!”
话音落下,那股剧痛骤然加剧。
仿佛有无数根细丝在眼底疯狂生长,缠绕,连接。
他的视野从一片混沌的黑暗,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光斑,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我……白天能看清了……”他喃喃,声音颤抖。
起初是光。
然后是轮廓。
老槐树的枝叶,青石板的纹路,藤椅的编织纹……一切开始清晰。
终于,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黑瞎子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虚脱般瘫在藤椅上。
他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眼睛。
指尖触到湿润的血迹,也触到那双……眼睛。
他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不再是黑暗中的模糊感知,不再是墨镜后的隔阂。
阳光刺眼,却温暖。
槐花洁白,随风飘落。
而院中,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睁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爹……爹?”小萤小声叫他,小手揪着裙角,酒窝若隐若现。
黑瞎子一怔。
他看着她——真正地,用眼睛,看着她。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两个酒窝……和记忆中樟木箱里的全家福,一模一样。
“小萤……”他低声唤,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女孩眼睛一亮,猛地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抱住。小小的身子温软,带着淡淡的槐花香。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忽然觉得,这几十年的黑暗,这几千个日夜的漂泊,都值了。
“哎。”他应得极快,声音竟有些哑,“我在。”
“爹爹……你的眼睛……”小萤在他怀里小声问,“还疼吗?”
“不疼了。”他轻声说,抬手轻轻擦去眼角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笑,“反而……很轻松。”
他缓缓站起身,将小萤抱起,转了个圈。
小萤咯咯笑出声,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走,”他笑着说,“爹带你去吃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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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四合院里多了个红裙子的小女孩。
清晨,黑瞎子在院中练拳,小萤就坐在门槛上,晃着小腿,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啃一边数:“爹爹,你刚才出拳十七下,踢腿九次,转了三圈半,你是不是又在想哑巴叔叔?”
黑瞎子一顿,收势,抬手擦了擦汗:“胡说八道,爹在练功。”
“才不是!”小萤跳下门槛,跑过来拉他手,“你每次想事情,就会多转半圈。而且——”
她仰头,酒窝一现,“你心跳快了,我听见了。”
黑瞎子一愣:“你还能听心跳?”
“当然!”小萤得意,“我可是系统升级版,情绪共鸣增幅器plus!爹爹开心、难过、撒谎……我都知道。”
“哟,还学会监控爹了?”他故作凶狠,伸手去捏她脸。
小萤尖叫一声,转身就跑,红裙翻飞,像一团跳动的火。
“抓到你就把你关小黑屋!”他笑着追。
“你没有小黑屋!”她回头吐舌头。
“那把你糖葫芦没收!”
“不行不行!”她立刻抱紧糖葫芦,“这是我用第一笔‘零花钱’买的!”
“零花钱?”黑瞎子挑眉,“谁给你的?”
“解九爷爷!”她理直气壮,“他说我爹是‘南瞎’,我就是‘小南瞎’,得给工钱!”
黑瞎子哭笑不得:“你还接任务了?”
“当然!”小萤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帮他整理旧档案,发现了三封密信,解九爷爷给了我五块钱!”
“五块?”黑瞎子笑出声,“那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才不!”她蹦蹦跳跳,“我要存钱买新裙子!”
午后,阳光正好。
黑瞎子坐在院中看书,小萤趴在他膝上,手里拿着一本主系统给的《十万个为什么》,一页页翻。
“爹爹,”她忽然问,“人为什么会做梦?”
“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头也不抬。
“那……如果一个人几十年不做梦,是不是证明他无牵无挂?”
黑瞎子翻页的手一顿。
他缓缓低头,看着她认真的小脸。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资料库里看到的。”小萤轻声说,“张家族谱里,如果是叫‘张起灵’的人,备注:‘无梦者’。
还有你,爹爹,你的档案里也写着:‘自青铜门归来后,无梦’。”
黑瞎子沉默。
他缓缓合上书,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眼角。
家族的眼疾,青铜门的诡异力量,几十年不变的容貌,夜视能力……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爹爹,”小萤仰头看他,“你们……是不是都被‘选中’了?”
黑瞎子没回答。
他只是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小脑袋,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