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羽彻底愣住了，随着而来的则是满腔的愤怒。
难言的愤怒和刺骨寒意瞬间冲垮了盛星羽所有的冷静和温和。
他猛地站起身，少年清亮的嗓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尖厉。
“谁打的你？！”
盛星野似乎被盛星羽突然爆发的怒火惊了一下，瘦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后退，但石凳限制了他的动作，他无路可退。
盛星野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盖住了那双死水般的眸子。
沉默。
依旧是沉默。
片刻后，盛星野极其缓慢而僵硬地，将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臂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仿佛这个姿势能给他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盛星野依旧低着头，枯黄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盛星羽心里一酸，他语气再次温柔下来，“别怕，我是………”
盛星羽犹豫了片刻，认命般闭了闭眼睛，“我是哥哥，我不会打你的，我只会………只会保护你。”
盛星野顿了一下，片刻，他缓缓地抬头，空洞木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保护？”
盛星羽低头，轻轻揽住盛星野的肩膀，然后在盛星野剧烈的瑟缩中，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盛星野的后背。
“嗯，保护。”
也许是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善意，怀里的孩子渐渐不再抖动。
片刻后，那个沙哑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娘亲。”
盛星羽一顿。
“是娘亲打的。”
这两个字，像一把火，瞬间将盛星羽点燃了。
“什么！她！她根本不配做母亲！”
年幼的孩子微微抬起了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茫然地看向盛星羽，似乎在不解他为何如此愤怒。
“娘亲说………是为我好。”
“娘亲说………我太笨了，太懒了………”
“娘亲说………只有疼，才能记住………才能变强………”
“娘亲说………是我太笨了………父王才不要我们了………”
“都是我的错。”
盛星野的语气平淡而茫然，没有怨恨，没有难过，只有彻底的麻木和接受。
轰！
盛星羽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个女人显然没有给面前的孩子树立正确的认知。
这个孩子甚至认为………
这是爱。
一切都是他的错。
盛星羽咬了咬牙，他用力抱住盛星野，“不！你没有错！都是你娘的错！你从来都不曾做错过什么！”
盛星野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理解面前之人为什么这么说。
“娘亲说，我是坏孩子。”
“不！你是好孩子！你很好，特别好！”
“娘亲说，我很笨。”
“不！你不笨！你很聪明，特别聪明！”
“娘亲说，我讨人厌，没人喜欢我。”
“不！你一点都不讨厌人，相反，你很招人喜欢！你看，哥哥就喜欢你！”
盛星羽一句一句的反驳。
面前孩子的眼睛渐渐越睁越大。
最后一句，盛星野犹豫了片刻，突然抬眸，“你说你是………哥哥？”
盛星羽点头，“嗯，我是哥哥。”
盛星野继续问，“那哥哥会打我吗？”
“哥哥不会打你，哥哥会保护你。”
盛星野垂下头，喃喃自语，“哥哥会保护我。”
“嗯，哥哥会保护你。”
盛星野倏地笑了，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里一滴一滴地滴落，砸在地上。
盛星羽抱住盛星野，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星野，没关系的，哭吧，哭完这一次，我们就再也不哭了。”
盛星野终于忍不住抽啜出声。
盛星羽耐心地拍着，直到怀里的孩子，不再哭泣。
盛星羽伸手轻轻擦去他睫毛上的泪珠，“走，哥哥带你回家。”
盛星野攥紧了盛星羽的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回家。”
“嗯，回家。”
………
盛星羽刚把盛星野带回自己的寝殿安置下来，就被他爹传唤了。
盛星羽轻轻揉了揉盛星野的头发，“别怕，哥哥去去就回。”
盛星野坐在小板凳上，紧张而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