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头,露出张布满褶皱的脸,居然是隔壁单元的张老太。
“张大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柳亚娟诧异的问道。
张老太眼神闪躲,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嗫嚅着说:“亚娟啊,我……我有点事想求你。”
柳亚娟赶紧把张老太让进屋里,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张大妈,您别着急,慢慢说。”
张老太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我孙子明天过生日,他就想吃你做的红烧肉,我想跟你要点红烧肉的料包,你看行不?”
柳亚娟一听,笑了起来,“张大妈,您这太见外了,不就红烧肉嘛,我现在就给你做一份新鲜的。”
张老太连连摆手,“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就想要个料包就行。”
柳亚娟坚持道:“料包哪有现做的好吃,您就别跟我客气了,等着啊。”
说着,柳亚娟就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张老太坐在客厅,眼里满是感激,嘴里不停念叨着:“亚娟这孩子,心肠真好啊。”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了红烧肉的香味。
张老太端着红烧肉香料,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留下陆小军和柳亚娟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容中既有对张老太的善意回应,也有对彼此默契的一种认可。
这一夜,陆小军和柳亚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躺在床上,在安静的氛围中渐渐进入梦乡。
“小军,我去社区医院一下,找李医生开点药,最近总是失眠多梦,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柳亚娟一边说着,一边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陆小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柳亚娟出门后,他也开始收拾自己。
柳亚娟揣着医保卡,脚步轻快地走进了社区医院。
一进门,她就看到李医生正在给张大爷量血压。
张大爷似乎对量血压这件事有些抵触,梗着脖子大声喊道:“我没高血压!是昨晚我家老婆子炖的人参汤太补了,现在我这脑袋还嗡嗡的呢!”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张大爷,语重心长地说道:“张大爷啊,这人参可不是这么个吃法,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补得太过,那可容易流鼻血呢。”
说完,李医生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柳亚娟。
只见柳亚娟满脸通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李医生,我……我想问问,就是……人到了一定年纪,那方面……”
李医生一听,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下了“腰膝酸软,神疲乏力”几个字。
然后笔锋一转,继续说道:“您这是气血不足啊,我给您开点当归和黄芪,您回去炖鸡汤喝,记得少放点盐,千万别放花椒哦。”
然而,柳亚娟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急忙打断了李医生的话,焦急地说道:“不是……李医生,我是说……夫妻那方面……”
李医生放下笔,突然压低声音:“柳大姐,您算问对人了。前阵子刘大爷来,跟您家情况差不多,我让他每天早上遛弯时踮踮脚,晚上睡前搓搓脚心,现在跟他老伴遛弯,手都不撒开。”
柳亚娟半信半疑出了医院,路过菜市场,见个戴蓝布帽的老头蹲墙角,面前摆着个玻璃罐,红布幌子写着“祖传药酒,重振雄风”。
老头见她过来,赶紧站起来,假牙都快掉了:“大姐,我这酒,泡了鹿鞭、虎骨、枸杞,整整三年!隔壁楼张大妈她老头,喝了半瓶,现在能扛着煤气罐上六楼!”
“真的?”柳亚娟心动了,老头拍着胸脯:“骗你我是狗!昨天他还来买呢,说‘效果好得很,就是半夜总想吃肉’。”
她掏五十块买了半瓶,揣进菜篮子最深层,跟偷了啥宝贝似的。
回家一进门,就见陆小军在客厅练“八段锦”,胳膊抬到一半卡壳,跟个生锈的机器人似的。
“别练了,”她把药酒往桌上一墩,“试试这个,比你瞎比划强。”
陆小军捏着鼻子抿了一口,“噗”地喷出来:“这啥呀?比老陈醋还冲!辣得我舌头都麻了!”
柳亚娟抢过瓶子闻了闻,眉头拧成疙瘩——哪有药味?分明是酒精混着辣椒水的味儿!
正骂着“黑心贩子”,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楼上刘婶,手里拎着个玻璃罐:“亚娟,你见我泡辣椒水的瓶子没?昨天放菜市场门口忘拿了,我家老头要拌凉菜,没辣椒水他咽不下去——哎?你这瓶子咋跟我家的一模一样?”
柳亚娟举着瓶子的手僵在半空,刘婶凑过来看:“哟!这不是我的瓶子吗?上面还有我贴的胶布呢!”
她指着瓶身上块紫色胶布,“上次煤球抓的,我特意粘的。”
陆小军突然捂着嘴冲进卫生间,接着传来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夹杂着“辣死我了……这哪是虎骨酒,是辣椒油啊!我的嗓子!”
柳亚娟赶紧跟进卫生间,见老头正对着水龙头漱口,舌头伸得老长,像只被烫到的狗。
“你咋不早说!”陆小军漱着口含糊不清地骂,柳亚娟又气又笑:“我哪知道你连辣椒水都尝不出来?年轻时你吃火锅,锅底都能喝下去!”
刘婶在客厅喊:“亚娟,这骗子我认识!上周还卖假蜂蜜呢,被张大爷追着打,原来又改卖药酒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吧,我那辣椒水是泡小米辣的,专治我家老头喝酒,你家老陆喝了,保准三天不想沾酒。”
陆小军漱到第五遍口,舌头还是麻的,他举着牙刷追出来:“这骗子在哪?我去找他算账!”
柳亚娟拽住他:“算了吧,你这舌头,现在去吵架,人家还以为你学狗叫呢。”
正说着,煤球叼着块辣椒皮从厨房跑出来,吧唧吧唧嚼得香。
陆小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猫,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要不……咱们养条狗吧?”
他转过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柳亚娟,继续说道,“王大妈说养狗不仅能锻炼身体,还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呢!”
柳亚娟听了,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先把自己养好再说吧!就你这小身板,昨天出去遛弯,连追个煤球都追不上,还养狗?我看你呀,还是省省吧!”
此时,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柔和的光线在药酒瓶子上投下了一块光斑。
瓶子里的辣椒水随着阳光的晃动,也微微摇晃起来,仿佛在嘲笑陆小军那颗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陆小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那已经被辣得有些麻木的舌头,心里暗自琢磨着。
也许李医生说得对,像踮踮脚、搓搓脚心这样的锻炼方式,确实要比养狗靠谱得多。
至少,这样不会让自己的舌头像吞了火炭一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