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与玉江伴在身侧,方才也瞥到了一眼夫人的情态,两人心中俱是一惊,再看到一旁死死摁着贺洛的阿福时,这才赶紧一左一右上前,生怕自家大爷再次给谢将军来一拳。
金河忙道:“大爷,只怕是谢将军救下了夫人。”
玉江也指着阿福那边:“这贺洛手上插着支箭,是他冒犯在先。”
戚缙山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人,谢明月急不可耐的磨蹭让他能想象出,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难捱。
他却没有听金河和玉江的话,眼神也没有动一下,依旧紧紧地盯在谢傅轩的脸上,眸中墨色翻涌,几乎化为一条巨龙,将之紧紧绞断。
谢傅轩也沉沉的看着他,最后他微微一笑,沉声开口:“还好你来了,昭昭只怕是快熬不住了,我遇见他们时,周遭只有他们两人,贺洛的脏手还未碰到她,便被阿福打了下来,你放心,今日这事不会有旁人知晓。”
戚缙山感觉到谢明月的手已经在衣裳的遮掩下,胡乱地扯起了他的腰带。他闭了闭眼,朝周围冷冷扫了一圈,随即下令:“封锁严查。”
随后他也不再同谢傅轩说一句话,而是紧紧地搂着谢明月,径直离开了树林。
贺家人与宾客只知道方才还在同旁人谈论的戚缙山突然就变了脸色,飞快地带人追进了贺家的内院。
而此时他们皆被大理寺而来的官兵拦着,禁止离开原地。
片刻后,只见戚缙山怀中抱着一盖着衣物的女子,面色沉冷地跨出了贺家大门。期间,任由贺家人上前谄媚询问,他皆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看样子只怕是气恨了。
四周鸦雀无声。只等戚缙山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宾客们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随即纷纷面面相觑,低下声来交头接耳。
贺兰芝更是双手颤抖,戚缙山怀中的女子就露出一双精致的绣鞋,她看得分明,那是谢明月,不过是她先行离开片刻的功夫,谢明月遭遇到了什么事?
无人知晓。
直至大理寺的官兵将贺家团团围住。随后谢将军便同戚缙山的两位副手一起压着贺家大爷贺洛走了出来。
贺洛早已被吓得酒醒,此时口中被堵着布扭着压了出来。
贺家老太见了,连忙上前问:“这是为何要扭我贺家人?”
玉江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道:“老太太,贺大爷犯了个事儿,咱们押他回大理寺问问,您别担心,没多大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看样子倒是像将贺洛押去断头台一般。
贺老太太急死了,想要再催,可一旁的贺大老爷连忙拦住她,又同自己的妻子一起追着金河玉江到了门口。
他直往他们手中塞鼓鼓囊囊的银两荷包。
“劳烦给咱们透个底儿,我这逆子到底犯了何事?”
贺大老爷回想起贺洛平时的做派,除了不学无术,窝囊点,就是爱玩女人,再联想起方才戚缙山怀中抱着那女子的模样,他的心忍不住狠狠颤了颤,浑身毛骨悚然地竖起汗毛。
这个逆子该不会犯下大错了吧?
他手一抖,又连忙解下腰间玉饰要塞到玉江手中。
可玉江只是将那荷包往地上一抛,随即漠冷漠道:“等有了结果,自会有人来通知贺家。”
戚缙山的马车很快离开了贺家门前“留下一头雾水的宾客们,而贺家人只能强颜欢笑叫戏班子们提前上台来,勉强将这充满冷气的园子打得热闹了些。
贺兰芝心中一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离开人群来到贺家前院,一处静谧的高楼上,太子就坐在此。
他今日虽来贺家,但因身份太为尊贵,反倒不便露面,是以贺家专门布置了这座小楼,封太子落脚。
贺兰芝看着太子脸颊旁还隐隐未消的手指印,忍不住用力地攥紧了袖子,垂下头来示弱道:“方才臣女无状,请殿下恕罪。”
太子自出生以来,就是一人之下的这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只有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的份。
且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小时候宫内有皇子同他争执,不管这皇子的生母地位如何显赫,他总会设计让那皇子吃到苦头。
今日挨的是贺兰之一巴掌,当属他人生当中绝无仅有之事。
是以他在此静心片刻,再次看到她时,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些愤怒,只是一听她带着几分慌张和哭腔的声音,他的心便倏然软了。
太子看着她,温声道:“孤何时说了要计较?”
说完,他抬头示意一眼,周围的宫人们顿时很有眼力地退了下去。
太子这才一步上前,抬手想要触碰贺兰芝的肩膀,却又缩了回来。
他可没忘了刚才那一巴掌是为什么被打。
贺兰芝抬起眼来,太子看见她发红的眼眶,顿时惊了:“受了什么委屈?”
他还从未从贺兰芝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色,想到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太子顶了顶后槽牙,越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才会让这个胆敢掌锅一国储君的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方才戚太傅……”
贺兰芝简略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有些求助般看着太子。
“一定是我那大哥做了什么蠢事。”
太子皱眉看着她,以为她要求情,可贺兰芝接下来却道:“戚太傅是殿下的老师,贺家定然是要找关系活络的,但我大哥他犯了什么事,就得受到惩罚,还望太子看在方才同我……的份上,稍加关注此事。”
她红着脸,声如蚊呐,太子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
他伸出拇指,抹了抹自己的唇角,方才那一触即逝的柔软似乎还停留在唇边,令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看着贺兰芝微红的脸颊,他眸色微暗,突然笑了笑,爽朗道:“此事好说,你也说了,那是孤的老师,孤岂能袖手旁观?”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同京中那些以利为家族谋求利益的贵女们就是不一样。
太子虽也担心方才发生的事,但他想到戚缙山定然有能力足以处理此事。
贺兰芝这般求到自己面前,显然是关心则乱。
他眯了眯眼眸,学过的那些帝王心术在心中闪过,瞬间就让他运用到了不正经的地方。
太子往身后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坐下来,抬起手来,点了点自己的唇,声色悠扬道:“贺小姐关心友人的举动令孤十分敬佩,不过要说动孤来关注此事,贺小姐只说几句话可是不行的。”
他神色炙热,暗示的意味昭然若揭,贺兰芝见了,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好不要脸的人!竟如此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