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渊不怒反笑,还说去敞厅等她。
这让程骢心下更生气了。
“我大嫂不方便见你,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
凌渊当他是个小娃娃,也知他接连失去双亲兄长,对他的无礼并没有怪罪,反而因为感同身受而更加语气和蔼。
“跟你说?你能做得了你大嫂的主吗?”
程骢毫不客气道:“那是当然,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她不听我的听谁的......”
“阿骢,不得无礼!”
一道温软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骢蓦地回过头去一看,正是苏韫晴含笑朝着这边走来。
刚才的神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撇撇嘴,耷拉着耳朵侧着身低低唤了声:“大嫂......”
苏韫晴和凌渊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告诉瑶芳:“带凌公子去前厅等我,我片刻就来。”
瑶芳带走了凌渊后,苏韫晴揽过程骢的肩膀问道:“阿骢,你方才是怎么了?家里来了客人,你该以礼相待才是,为什么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程骢张了张鼻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从第一次见他起,就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听完这话,苏韫晴噗呲一笑,看到程骢依旧一脸不悦,便收住了笑意,耐心的将他拉到桥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语重心长道:“阿骢,大嫂问你,你与凌公子总共见过几次,又有过几次交谈?”
程骢不假思索道:“没几次,没有交谈过。”
苏韫晴道:“那既如此,你是从哪里判断出他这个人不怀好意的呢?”
“凭感觉。”
苏韫晴无奈扶额道:“凭自己的感觉就去否定一个人,并不是很明智的行为哦,阿骢还记得大嫂刚进门的时候吗?那时的你,是不是也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就认定大嫂是一个坏人......”
程骢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红着脸道:“大嫂你快别说了。”
苏韫晴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那你现在还觉得大嫂是个坏人吗?”
“大嫂我知道错了。”
苏韫晴见他一脸窘态,知道少年自尊心也强,放开手后拍拍他的肩膀道:“阿骢,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大嫂没办法一一和你说明白,但为人处世的道理呢,夫子上课的时候,你可得好好学,古人有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可妄言置评。”
程骢虽然很听苏韫晴的话,但内心依旧有些不服,他说自己错了仅仅只是出于自己之前对苏韫晴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歉意,跟凌渊没关系。
鼓起勇气开口道:“大嫂,自从第一次见他来我们家,我就有些担心,因为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最好以后都要离他远一点。”
苏韫晴一怔,随即道:“大嫂心里有数,不用你担心,你只管好好读书练功,可以吗?”
程骢点点头:“我知道他是衙门的人,大嫂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将来考个功名替你争光,有我在,你不需要自己去应付外面的人,我会保护你。”
这孩子这一年变化之快,总是让苏韫晴摸不着头脑。
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苏韫晴心头一暖,揉揉他的头:“阿骢是真的长大了,你说你会考功名替我争光,会保护我,我就等着那一天呢。”
程骢起身:“那我现在就去问他到底什么事,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让他马上走。”
苏韫晴拉住他:“今天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嫂吧,你先回去念书是正经,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加油!!!”
“大嫂,我......”
“把恶狼牵回去关好,家里很多人都有些怕它。”
说罢便独自朝着前厅而去,留下程骢独自一人,在原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等苏韫晴来到前厅的时候,发现秦月娘已经和凌渊在厅中有说有笑,气氛一片祥和。
凌渊还没开口说话,秦月娘便满眼笑意道:“晴儿,你可知,凌公子昨夜又除了一害?”
苏韫晴眼珠子转向凌渊:“都揪出来了?包括锦衣卫那名内鬼?”
凌渊含笑点头:“今日一大早,便已经被师父送往京城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
秦月娘蹙眉道:“这么着急就走?凌公子你不是昨夜抓贼,都没休息好吗?你真的没有受伤?你可不能骗我。”
凌渊柔声道:“夫人放心,那已经是上半夜的事情了,下半夜我在客栈睡了个好觉,我真的没受伤,抓那几个人,哪里会伤到自己呢?”
秦月娘道:“那也很危险的,不能太大意,要么我们明日再走如何,这涔州到京城虽说道路宽敞,可也有四百里的行程呢。”
凌渊道:“我也正是此意,今夜我回龙隐山和他们交代些事情,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们。”
秦月娘道:“不用太早,这段路不像崇峦,途径城镇很多的,随时都可以有地方投宿,你不用那么赶时间。”
凌渊道:“好,就听夫人的便是,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说罢起身对着秦月娘一礼,目光转向苏韫晴。
刚才他和秦月娘你一句我一句,苏韫晴都没机会插话,还没说上话呢,这就要走了。
“凌大哥,我送送你吧!”
凌渊那鹰隼般敏锐的眼睛看向远处藏身凤尾竹后面的那个少年,俯身在她耳边轻语道:“不用了,我自己出去便好,等我。”
等我二字,说得极轻,即便是紧贴在苏韫晴身边的秦月娘,也听不见。
苏韫晴知道他在程家会有所顾忌,即便是心怀坦荡,也只得暂时遵循他的意思。
“凌大哥,路上小心。”
凌渊走后,苏韫晴搀着秦月娘回屋。
问道:“娘,您方才跟他都聊了什么,这么开心。”
秦月娘笑道:“就说了些昨夜抓贼的事情,他居然能想出那样聪明的点子,真是让我很意外,在崇峦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武功好,通过这事,我看出来,他脑子也好,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活不下去一心寻死的孩子,现如今能变得这样厉害呢?”
说起凌渊的身世,秦月娘的笑容不由的黯淡了下去。
苏韫晴问道:“娘,您当年可有听说过关于他生父的消息?”
秦月娘摇头:“晴儿为什么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