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隆安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傅恒离京之前对他的郑重嘱托。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相信阿玛的判断。
阿玛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若此事真有蹊跷,他定会有所察觉。
所以,依我看,这封信暂且不必理会。”
四格格心中仍有所犹豫,她紧咬嘴唇,焦急地说道:“可是,隆安,如果信上说的都是真的,那皇阿玛的安危,岂不是……”
福隆安轻轻拍了拍四格格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轻声说道:“皇阿玛为帝多年。
历经无数风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哪会看不透。
倘若这所谓的国师真的有问题,皇阿玛岂会毫无察觉?
以我之见,这送信之人,恐怕才是心怀不轨,另有图谋。
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明日一早便进宫去探望皇阿玛,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好,如何?”
四格格微微点头,无奈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福隆安将信轻轻放在床头,拉着四格格的手,温柔地说道:“别想太多了,咱们安置吧!”
然而,四格格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帐顶,思绪如麻。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信中的内容,担忧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怎么也睡不着。
与此同时,其他诸位大臣也都收到了相同的信件。
他们或坐在书房,或立于庭院,手中紧握着那封信,面色凝重。
这信件的真假尚未可知,但信上所言,若属实,那大清江山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每个人都在心底反复权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一夜,注定无眠。
不知不觉,晨曦悄然透过窗棂,如一层薄纱般轻柔地洒在养心殿的龙床上。
乾隆与萧云相拥而眠,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乾隆率先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身旁熟睡的云儿,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起身,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萧云。
随后,他微微俯身,在云儿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爱意与关怀。
接着,乾隆转身下床,由小路子伺候着,前往偏殿洗漱换衣。
一切准备妥当后,乾隆在小路子的陪同下,坐着步辇,朝着乾清门方向而去,准备上早朝。
当乾隆来到乾清门时,他一眼便瞧见许多大臣哈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振。
殊不知,这些大臣昨夜皆是一夜未眠,被那封不知真假的信件,搅得心神不宁。
此刻,正强打着精神,等待着早朝的开始。
在巍峨庄严的乾清门,晨光透过薄雾,洒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映照出一片金黄。
随着小路子那悠长且洪亮的一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回音在空旷的大殿内久久回荡。
这一日,满朝文武整齐排列,却不知为何,竟如事先约好了一般,皆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终于,御史张若溎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朝臣队列中站了出来。
他身着朝服,神色凝重,双手抱拳,朗声道:“臣有本奏。”
乾隆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若溎,心中早已知晓他所要奏报的何事。
毕竟,他和云儿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故而坦然无惧。
乾隆微微挑眉,从容问道:“张爱卿所奏何事?”
张若溎听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格格所写的密信。
他双手将信高高举起,大声说道:“皇上!
昨天晚上,宫中有人给臣送信,信中所言,国师妄图以丹药暗害皇上。
此事干系重大,关乎皇上龙体安危,臣身为监察御史,职责所在,不得不奏。
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那些同样收到信件的大臣们,原本还心存顾虑,没想到张若溎竟如此大胆,竟敢直接在这朝堂之上,将此事公之于众。
乾隆还未及开口回应,那些曾受过萧云恩惠的大臣们纷纷挺身而出。
鄂敏更是个急性子,五大三粗的他,向来直来直去。
只见他双眼一瞪,如同铜铃一般,大声呵斥道:“张御史,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国师向来忠心耿耿,一心为皇上,保佑我朝风调雨顺。
她怎么可能会害皇上?
你他娘的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冤枉好人!
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鄂敏气得满脸通红,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张若溎一拳。
若是换做其他人在这庄严肃穆的殿前失仪,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语,乾隆必定当场龙颜大怒,重重处置。
然而,鄂敏却是个例外。
一来,他性情鲁莽,众人皆知;
二来,乾隆心里清楚,他这是为了维护云儿。
故而,乾隆罕见地并未开口斥责。
一旁的大臣们见此情形,纷纷上前拽住鄂敏,焦急地劝道:“鄂将军,注意一下场合啊!
这里可是乾清门,是朝堂之上,可不是那市井之地,容不得你这般撒野!”
鄂敏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行有些失态。
他微微瞥了乾隆一眼,见皇上并未怪罪于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心中的怒火依旧未消,转身又与张若溎在大殿之上争吵起来。
这一吵,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加入其中。
支持张若溎的大臣们,义正言辞地要求彻查国师,以证此事真伪;
而维护云儿的大臣们,则坚决反对,指责张若溎无凭无据,肆意污蔑。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吵得不可开交。
整个乾清门内,充斥着大臣们激烈的争吵声,往日的威严与肃穆,此刻被搅得荡然无存。
福伦静静地站在朝臣队列之中,目光敏锐地观察着龙椅上的乾隆。
只见皇上神色淡定,面容沉稳,丝毫没有因朝堂上的激烈争吵而露出半分慌乱。
福伦心中暗自思忖,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态,这其中必定大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