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舟将折扇狠狠砸在石块上后,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目光落在苏浩、郑贤智等人身上,脸色变得温和。
“灵剑既然择主,那就说明与各位无缘了,不过剑冢之中宝剑无数,大家都有进入剑冢的资格。”
他拂开袖间沾染的尘土,声音已恢复几分世家公子的风度,“苏兄、郑兄,还有各位道友,吕家已备好前往秦国江城的飞舟。
我吕家与剑冢皆在江城,三日后飞舟出发,各位可一同前往。剑冢所得,皆为各自所有。”
赢通摩挲着断剑,冷笑一声:“吕少阁主倒是会打算,我们去剑冢不会步剑二的后尘,无法带走吧”
吕云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折扇轻敲掌心:“赢兄多虑了。
剑冢乃上古遗迹,非我吕家私藏,不过是世代守护罢了。
此地禁制森然,吕家愿与各位一同前往。”
苏浩转头看向郑贤智,两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沉吟道:“吕少阁主既愿共享机缘,我等自然求之不得。”
红色女子也笑道:“既如此,我等便叨扰吕家一程。不过先丑后寅,若有人妄图黑吃黑——”
他腰间佩剑突然发出清鸣,寒意瞬间弥漫,“我等手中之剑,也不是吃素的。”
赢通大笑一声,将断剑插入腰间:“说得好!我倒要看看,这剑冢里藏着什么宝贝!”
郑贤智心想江城好像就在通往御毒宗的路上,去看看也无妨,于是也同意一起前往。
三日后,巨大的飞舟腾空而起。苏浩站在甲板上,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池。
郑贤智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此去剑冢,应该可以补充你这剑匣。只是吕家……”他目光扫过不远处与族人交谈的吕云舟,“恐怕不会轻易让你占尽便宜。”
苏浩握紧剑匣,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有机缘,谁也别想抢走。”
飞舟划破长空,云层在脚下翻涌如浪。十日后,一座悬浮在云雾间的巨型城池映入眼帘。
江城城墙由墨色玄铁铸就,城楼上飘扬的金色旌旗绣着吕家剑纹,城中灵脉纵横,无数座浮空岛屿上宝光流转,坊市间修士往来如织,叫卖声、法器嗡鸣声响彻云霄。
吕云舟站在飞舟前端,折扇轻摇:“诸位,这便是江城。城中已备好别院,诸位可先……”
“谢吕少阁主好意。”苏浩打断他的话,“我等在途中听闻江城坊市有不少奇珍,想去逛逛。”
郑贤智笑道:“正是。毕竟第一次来吕家的江州,还是要感受一下江州的繁华。”
吕云舟神色不变,笑容却不达眼底:“既如此,便依各位。三日后卯时,城门口处汇合。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找吕家弟子。”说罢,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几名吕家修士立刻上前,分发玉简地图。
赢通一把抢过玉简,咧嘴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走,去坊市淘几件趁手的宝贝!”
众人下了飞舟,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待众人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流中,吕云舟的折扇“啪”地合拢,指节捏得发白。
他盯着众人离去的方位标记,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杀意:“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有点天赋,吕家便治不了你们?”
灰袍老者拄着拐杖缓步上前,浑浊的目光扫过坊市方向:“少阁主,几人天赋不低,若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就是祸患。”
“那就别留。”吕云舟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刻满剑纹的传讯玉简,“吩咐暗卫,查清几人底细,看是否有背景。
三日后入剑冢,若是有人敢抢在吕家前头……”他指尖闪过一抹暗金色的剑光,“就永远留在那里。”
“是!”老者说完快速的也消失在人群中。
……
郑贤智和苏浩顺着人流往前走,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街道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招牌上的字都闪着光。
卖丹药的铺子飘出各种香味,有的闻着提神醒脑,有的带着甜味,像极了凡间的糕点;法器店门口摆着会发光的宝剑、能自己飞起来的盾牌,时不时还发出“嗡嗡”的声响。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胖修士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大喊:“祖传宝器!别看它破,削铁如泥!只要五十块灵石!”
旁边卖符箓的摊子前,摊主正给几个年轻修士演示防御符,黄纸往上一贴,立刻亮起淡黄色的光罩。
行人里什么样的都有。穿金戴银的富家子弟,身后跟着好几个仆役;背着大包裹的散修,眼神警惕地打量四周;
还有些女修士,发髻上插着会开花的玉簪,路过时带起一阵香风。
时不时有修士驾驭着法器从头顶飞过,有人踩着发光的长剑,有人坐在雕刻精美的玉舟上,引得下方行人纷纷抬头张望。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苏浩被一家店铺吸引住了。店面不大,门口却围着不少人,里头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个铸剑铺,一位独眼老者正抡着大锤敲打红热的铁块,火星子溅起来像烟花一样。“这是在炼制灵器!”旁边有人小声说,“听说这老头脾气古怪,求他铸剑得看运气。”
苏浩拽了拽郑贤智:“别看了,此地鱼龙混杂,咱们先找落脚的地方。”两人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一个瘦高个修士举着个漆黑的匣子,正和店家理论:“你这分明是假货!
说是什么能破禁制的秘宝,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店家赔着笑,却不肯退灵石,周围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苏浩摇摇头,和郑贤智加快脚步。越往坊市深处走,人越多,讨价还价声、法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再加上街边店铺飘来的各种气味,让人既兴奋又头晕。
郑贤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城池,比越国灵云宗的兰州还要热闹。“苏兄,你常年在秦国,可知江城为何如此热闹?”
苏浩避开一个扛着巨型炼器炉匆匆而过的修士,压低声音道:“郑兄有所不知,这吕家乃是炼器世家,族中半数修士精研锻造之术。
他们掌控着秦国一半的玄铁矿脉,又与海外宗门有交易,炼制的灵器不仅品阶高,价格还比别处便宜。”
他目光扫过街边,发现的确最多的是炼器的店铺,出售灵器的店铺也不少。
“像这坊市中,十有七八的法器铺子背后都有吕家参股。”
郑贤智捻着胡须恍然:“难怪方才那铸剑铺炼制灵器,竟引得众人围观——原来此地炼器成风。”
郑贤智和苏浩在热闹的街道上挤来挤去,越走越觉得累。这么逛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找个地方落脚,歇一歇再出来。
一路上,街边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是没停过。时不时有扛着大包小包的修士从身边匆匆走过,急着去抢购什么宝贝似的。
走着走着,一座挂着“聚仙楼”金字招牌的客栈出现在眼前。这客栈足足有五层楼高,屋檐下挂着一排红灯笼,在傍晚的暮色里亮堂堂的,看着就气派。
“就这家吧。”苏浩抬脚就往里走。刚进门,一股檀香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大厅里坐满了人,说笑声、碰杯声乱成一团。
柜台后面的伙计见来了客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两位客官,要住店还是打尖?我们这儿有上房、雅间,还有新酿造的桂花酿,保管您喝得舒心!”
郑贤智掏出灵石:“两间上房,干净些的。”伙计麻利地办好手续,递过两把刻着符文的钥匙:“客官,房间在三楼,楼梯口右转。要是有什么需要,拉一下床头的铃铛就行!”
两人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看,屋子收拾得清清爽爽,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窗边还摆着一盆会发光的夜明草,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苏浩把青铜剑匣往桌上一放,往床上一躺,长舒了一口气:“可算能歇会儿了,这江城人挤人的,比一场大战还累!”
郑贤智把门窗关好,拉过椅子坐下:“我打算等会再出去转转,而且我发现吕家的人在盯着咱们,咱们也得留个心眼。”
苏浩点点头,闭上眼养神。可刚眯了一会儿,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拍桌子,有人大声争吵。
他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一群吕家修士正围着几个散修,不知道在吵什么。
其中一个散修脖子上还挂着个刚买的灵器,这会儿正被吕家修士抓在手里检查。
“得,看来在这儿住也不省心。”苏浩摇摇头,把窗户关上,“等晚上人少些,咱们出去再出去看看。”
郑贤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好!”
随后郑贤智拿出吕云舟给的玉简,玉简当中是江城的地图,同时还标记出了剑冢所在地。
“苏兄,为何剑冢不在江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