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那表姐肚子里怀着孩子，蒋家岂会轻易休妻。我看贬妻为妾的可能性，反倒要大些。”
“届时，你那表姐要是来求一求我，我便是拿一拿乔，她也无法。
待我出面替她给蒋家施压，便是保住了她的地位，她在蒋家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好过。”
“她日子不好过，那以后还不得事事依仗着咱们家。”
“只要她在咱们侯府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那你梦里的那些担忧，皆不作数。”
“阿娘会叫她后半辈子，尽皆耗在蒋家的后宅和孩子身上的。”
到时候，为了安抚蒋怀霁，她这个当姨母的，完全可以顺势送两个美人笼络人心。
至于三丫头，自有她的去处。
沈氏又道，“退一万步讲，蓉姐儿若当真因着这一场风波，被蒋家嫌弃，成了下堂妇。
咱们要把她捏在手里，更容易。
她肚子里有孩子，咱们拿她那孩子要挟她，定然事事顺遂。
再不济，左右你兄长对她也不死心，那咱们家便大发慈悲，将她养在暗处，做了你哥哥的房里人，她还能猖狂到哪里去？”
她顿了顿又道，“二嫁之女，二皇子不嫌弃，群臣也不反对。那名声有损的三嫁之女呢？御史都能直接撞柱明志了。”
二皇子要是不怕与皇位失之交臂，他尽管强取豪夺！
贺知珠闻言，眼前一亮，她拉着沈氏的手撒娇，“阿娘说的可是真的？”
沈氏微笑，“自然，人咱们要留住，她手里的钱财，咱们也不能肥了外人。
以前，是为娘想岔了，光顾着这一层血缘亲情了。
偏最后，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恨不得一天比一天的疏远咱们，我难不成还要上赶着？
蓉姐儿啊，便是嫁人了，成了蒋花氏，但也改变不了她商户女的本性，凡事算计得太过精明。
她呀，既想借咱们侯府的势，提高身份。相应的，却不想效仿她那父亲，与咱们侯府拉进关系。”
“可这世道，哪有只进不出的道理。”
“以前，我想着你说的她的造化，咱们家吃点亏便吃点亏吧。可自从她嫁人后，我便发现她变了。
或者说也不是她变了，只是她终于不再隐藏本性了。咱们以前啊，皆是叫她的外表给蒙蔽了去。”
“将来她要是当真有了造化，好处也落不到咱们身上来。既如此，咱们何不折断她的羽翼，叫她给我儿彻底腾路？”
想到此处，沈氏不免心生悔意，早些时候她不该不听亲闺女的劝。
只一味的隐在背后，看着原氏与贺知珠两个手段稚嫩的丫头瞎折腾，如今反倒成全了花思蓉的牙尖嘴利。
至于想借着花思蓉攀上蒋府，甚至二皇子府一事，她如今却只字不提了。
贺知珠如今的想法，倒是与沈氏反着来了。
她对自己的魅力有了十足的信心，便自觉花思蓉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可替代的美貌可言了。
不过沈氏如今能跟她一条心，她自然也是一千个一万个高兴的。一高兴，便忍不住说了四皇子不日要上侯府提亲的事。
沈氏大惊，“什么？”
她甚至没忍住打了贺知珠一个耳瓜子。
“你说说，今日二殿下来府里，你是不是私底下去见人了？”
看贺知珠的样子，沈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女儿自从做了那什么先知梦后，行事便有些不靠谱了。
胆子大得能因为与她这个母亲，意见不合，便背着她，将先知梦那等隐秘之事告知她那个侯爷亲爹。
如今更是不得了，竟敢小小年纪，私会外男，许出终身！
倘若二皇子妃已经死了，她便是与二皇子传出什么来，也能想法子兜底。
可如今呢？二皇子妃还没死呢！
沈氏气得直打哆嗦，“你，你如今真是愈发胆大妄为了。”
“二皇子殿下的正妃还好好的在她院里待着，他这个时候上门提亲，提的是哪门子的亲？”
“难不成我堂堂侯府嫡女，要去给人做妾不成？”
沈氏都快被这个亲女给气死了。
贺知珠也被做妾膈应着呢，可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嘛。
“阿娘话别说得那样难听，二殿下同意以侧妃之礼娶我进门的。再说，侧妃怎么能同寻常的妾室一样呢？”
沈氏气得跳脚，恨不得再给贺知珠两巴掌，也好搅混了她那猪油蒙了的心肝儿。
“侧妃侧妃，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妾。你且说说，这阖府的姑娘，哪一个比得上你金贵？
临到头，她们一个个都做了那正头娘子，偏你这个最尊贵的却当了妾？”
“你叫为娘怎么甘心？”
贺知珠自然也是不乐意当妾的，可有舍才有得，“我还记表姐刚来咱们家的时候，阿娘还劝表姐去给权贵做妾，给皇家人做妾呢。”
“您当时说的，这皇家人的妾，怎么能与寻常人家的妾室相提并论呢。
怎的如今轮到我身上了，母亲就换了一套说辞？”
沈氏指着贺知珠，气不打一处来，“当时我说那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就问了我的？我当时那一番算计，是为了什么，你能不知道？”
“你拿当初那话来呛我，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她缓了好一会儿气，方才把好些事揉碎了讲给贺知珠听，“我看着你嫂嫂成日里，连番算计你那表姐，我也不做声、不阻止的。”
“你以为我是不知这其中的猫腻？
我那还不是顺势而为。
好歹我也做了侯府这好些年的主母了，你私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我能察觉不到？”
“我想着咱们不好事事与你表姐撕破脸，但有你嫂嫂冲在前头，便是让事情真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还能尽数推在你那嫂嫂的身上。
而咱们母女的手上，还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左右在沈氏心里，原氏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此刻的她，显然忘记了，她以前也时常埋怨老夫人和贺侯爷，始终拿她当个外人看待呢。
沈氏自觉自己这个当娘的，为着亲女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无奈亲闺女如今主意格外大。
贺知珠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沈氏良多，便梗着脖子，道了歉。
可即便贺知珠道了歉，也缓解不了沈氏心中的焦虑。
遂决定领着贺知珠去前院，找正在议事的侯府父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