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
“你是在开玩笑吗？”
万敌和白厄首先是一阵错愕，随后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屏蔽掉脑海中的声音，这还是人吗？
“忘记了，对于你们来说的确不可以。”伊芙无所谓的说道。
她一直在研究石板，所以忽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智识伊芙常常忽略宇宙中绝大部分人连微积分都学不会的这一事实。
实在是难以置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不会微积分的人。
“额......”
白厄和万敌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种话是怎么从她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啊？
“前面那好像是.......”
“悬锋城的士兵。”
“只不过似乎还有些许的意识。”
白厄发现了前面有一只形态异常的土偶，万敌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还有意识？正好可以打探一下情报。”白厄内心已经打好了主意。
“正有此意。”万敌也跟着点点头。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尼卡多利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已经是疯掉的神明，但却还有着如此清晰的谋划。
他们来到了那个土偶面前。
这位雕琢区的力士低着头，嘴中不停的在念叨。
“伟哉，吾主尼卡多利。”
“壮哉，战争之魂不朽。”
听着这两句话，本来应该使人雄心壮志，但现在配合上现场环境和疯掉的尼卡多利，却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实在是太诡异了。
万敌率先开口，大声呵斥道：“眷属，我问你，悬锋城是否正准备灭绝奥赫玛？”
“你的沟通技巧还真直白。”一旁的白厄白了万敌一眼。
万敌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什么妙语？我洗耳恭听。”
“懂不懂得人与人沟通的技巧啊？”白厄一本正经的说道。
万敌则是十分不屑的看着白厄，他倒要看看白厄嘴中还能吐出什么歪理。
“首先，你要无微不至的关照它，然后再利用语言去引导他，最后诱使他一步步，在不自觉中说出情报。”
白厄说起来头头是道。
一旁的伊芙放下了石板，“说的很好，但这招只限于使用在有自我意识的人身上。”
果不其然，伊芙刚说完，那位雕琢区的力士就再次开口了。
“伟哉，吾主纷争之泰坦尼卡多利。”
“壮哉，战争之魂不朽。”
“看吧，对面已经不是人了。”伊芙早有预料。
万敌点点头，“的确尚有理智，可惜剩得不多。”
白厄顿时僵住了，怎么缇宝老师教他的食人树不好使了？
“「战争之魂不朽」.....唉..........”
“走吧，或许附近还有能交流的眷属。”万敌摇了摇头。
他朝着另一边走去。
“不把它「处理」掉吗？”白厄转过头问道。
万敌回头看了一眼，“你若是视作威胁，请便——我没有出手的理由。”
万敌径直走向了另一个土偶。
这是一位雕琢区的学者。
它的口中同样呢喃着。
“以永不锈蚀之钢，雕琢永不磨灭之身。”
“伟哉，尼卡多利…君临万邦。壮哉，尼卡多利…举世畏栗。”
“果然，这个也没有多少的意识了。”万敌摇了摇头。
“「永不磨灭之身」........”白厄跟过来，听到土偶的话后细细思索着。
“进攻奥赫玛的尼卡多利只是一具半身。按它的意思，悬锋城中不会还有吧？”
“大战之末，尼卡多利莫名陷入疯狂，神力不断流失。如今…那位泰坦残存的力量不及过去的十分之一。”万敌摇了摇头。
“为自己打造半身的确能稳固势力。但相比光荣的死亡，它竟选择了用此种方式苟延残喘.......令人唏嘘。”
他十分的痛心，没想到曾经他们信仰的神明，竟然会堕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实在是令人唏嘘与痛恨。
“看来它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士的尊严。你带领族人离开是正确的决定，万敌。”白厄拍了拍万敌肩膀，用着鼓励般的语气说道。
他不想要让万敌落入自责的境地。
万敌冷笑一声，“我的抉择无需粉饰，救世主。不过是一次放下骄傲的自我流放，不值得被编撰为颂歌。”
“但若它所言属实，对阵尼卡多利注定是一场苦战。”
“不过说到不死之身，你也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啊。”
白厄哈哈大笑，缓解了现场的气氛。
“废话少说。”万敌直接打断了白厄的话。
白厄才不敢万敌，而是扭过头就对伊芙说道：“伊芙，还没和你提起过吧？黄金裔们可是各个身怀绝技。”
“而传言中，悬锋城那位战无不胜的王储，万敌——他的天赐就是「拒绝死亡」。”
“拒绝死亡？”伊芙细细思索着。
“是肉体意义上的，还是灵魂意义上的？亦或者说两者皆有？”
“如果是肉体意义的上，只要提前将意识与记忆备份，靠着生物3d打印机就可以实现复活。”
“如果是灵魂意义上的？目前银河的科技还无法做到......”
“这的确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他到底属于哪一种？”伊芙不停的追问着，她看向万敌的目光也逐渐发亮。
这不禁让万敌有些寒颤。
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实验品一样。
好可怕.......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白厄挠了挠头。
其实他并不是不清楚，而是单纯没听懂伊芙在说什么。
什么3d什么灵魂啊？白厄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来不死之身背后隐藏这么多啊？
“咳咳，这个我们等后面再说，现在的重点是尼卡多利。”
万敌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也没听懂伊芙在说什么。
他只是不想耽误时间。
伊芙本着研究的态度点了点头。
如果是肉体复活的话，她就没什么兴趣了。
但是灵魂复活的话，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这个课题虽然有价值，但也不是那么的有价值。
毕竟本体已经有了可以复活的能力。
梦境转化现实也好，或者容器收集意识也罢，都是常用的复活手段。
不过眼下的或者是一种新的复活办法也说不定。
几人继续来到了一位土偶的面前。
这次的是雕琢区的监工。
“英灵，为天谴之矛献上汝之战魂.........”
“成为尼卡多利的利刃......贯穿敌人的心脏与机核.........”
“成为供喂火种的柴薪......将腐烂的世界付之一炬.........”
监工的嘴中同样呢喃着。
白厄微微皱起眉头，“「付之一炬」？就靠阴谋诡计？”
万敌叹了口气，“它们和悬锋城一样，被那疯狂扭曲了。虽然仍记得如何杀戮，但忘却了杀戮背后的意义。”
“但我一向觉得，用刀杀人，不比用计谋杀人更高贵。”白厄反驳道。
“除了使命和生存，没有其它动因能为暴力辩护。”
“这便是你我之间的歧异。于我族眼中，荣光和征服亦是正当的理由。”万敌认真了起来。
白厄反问他，“但你并非打心底里认同这些，不是么？”
万敌陷入了沉默。
这时，监工突然再次说话了。
“英灵........”
白厄立即警觉了起来，“嗯？这家伙.....刚才是面对着我们的吗？”
他记得，刚刚这个土偶明明就背对着他们的。
“不好！”白厄顿时反应过来不对劲。
“拿起武器！”万敌早已经意识过来，迅速朝着土偶冲去。。
土偶嘴中喃喃自语，话语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令人心生厌烦。
“为天谴之矛.........”
“献上汝之战魂！”
土偶缓缓升空，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数根金色长矛悬浮在它的周身。
“还是个精英怪！”白厄此时已经抵近了。
“不要大意。”
万敌猛地跃起，手上的利爪直奔土偶的头颅。
疯狂的吟诵声响起，无数金色长矛在这一刻落下，目标皆为万敌。
万敌皱起眉头，但他没有躲避。
因为下一秒，白厄出现在他的身前，手中宽厚的大剑替他斩断了所有的长矛。
“献上你的战魂吧！”
话语落下，万敌的利爪斩碎了土偶的土偶。
土偶的身体也自半空中落下，摔成了碎片。
“我已经放弃理解这些家伙的行为逻辑了。简直就是一片混乱。”白厄擦拭着自己的大剑。
自从被星打断过一次后，白厄就十分在意他的剑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再被打断一次。
万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无妨，你我很快就要给这场疯狂画上句点了。”
“所以，做好准备了吗，救世主？”
“时时刻刻都准备着。背负「纷争」的火种…那是我的夙愿。”白厄望向天空，他内心的愿望在此刻无比的蒸腾。
“我感受到了，前面就是它。”
“纷争.......”万敌望向了远处的大门，那扇大门的背后散发着无尽的恶意。
“果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白厄握紧了拳头。
一旁的伊芙也注意到了远处的那扇门。
“泰坦吗....终于要见识到真容了。”
不同于万敌和白厄，伊芙的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
作为伊芙智识的分身，冷静与疯狂在她的身上共存，并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正在与一位泰坦的陨落如此接近.....这感觉很虚幻。”白厄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这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不必再将它视作神明，你，我，它，只是身陷死斗的战士，仅此而已。”万敌说的很云淡风轻。
但实际上，他是最在意纷争泰坦的人。
那是他曾经的神。
他不仅重视它，更要亲手杀死它。
“每前进一步，压迫感就骤然提升，就跟当时一样。”
“但那股气焰不再纯粹，它参杂着血腥味，还有灵魂的哭嚎。”
白厄每向前走一步，他感受到的压力就会增大，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了当时在云石天宫的那一战。
当众人来到了门前，压迫的感觉达到了极点，同时脑海中的低语也更加大声，影响着他们的心神。
这里只有伊芙不受影响。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厄坚定的推开了那扇门。
血腥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他们涌来。
他看到了，那位泰坦。
战争，哀嚎，悲哭.....让人直打哆嗦。
即便是站在光洁白净的石台上，但还是会让人不自觉的幻视出它脚下的尸山血海。
直面纷争的泰坦，就连白厄的心神也出现了短暂的退缩。
这时，万敌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忘了，我们会站在此处是因为你的坚持，那就拿出那该死的觉悟。”
白厄叹了口气，他握紧了拳头，“我该怎么假装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战斗？”
“我的使命、意义....全都押在这里。你难道忘得了吗？族人的苦难....被侵蚀的故土........”
“当然不会忘记。但我掌握了一种技巧，你或许无法理解。”
“所有的悔恨、愤怒，在这种时刻，我学会了掌控它们，将它们淬炼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兵器，为我所用.........”
“它有个简单的名字：杀意。”
白厄沉默了一会，“你真是一头野兽。”
“但现在，也许我们都该屈从内心的兽性。”白厄抬起头，他赞同了万敌的说法。
看到白厄坚定了之后，万敌也不再有后顾之忧，而是狂妄的走上前，直面纷争的泰坦。
他高声呐喊着。
“腐朽的神！直面我，迎接你的末日吧！”
“我是悬锋之子，神谕中的黄金裔。我为你带来了最公平的价码——”
“以我的一千道伤疤和一百条性命，换你在史诗中荣耀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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