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许久不见,说了不少体己话才进门。
苏允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被遗忘了,哪知进门前,谢爻抱着嫡长子回看她一眼,笑道:“苏女郎,进来吧。”
一句话,成功让所有人看向苏允。
夏氏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清婉出尘的襦裙女子。
苏女郎?
苏氏的人?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苏允,苏允心里压力大,可面上一丝不显,她从容露出一丝得体的微笑,主动走向谢老夫人,学着这些日子婢女的模样施礼,“见过夫人。”
老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向她,见此女举止大方,又长得貌美,第一印象还不错,便问儿子,“大郎,她是……?”
“回母亲,这位苏女郎是孩儿回来路上所救的女郎,她与亲人走散了。”谢爻道。
老夫人听后点头,“如此,送佛送到西,早日为苏女郎找到家人,送她回去吧。”
一个未婚女郎,住到陌生人家,终究是不好的,影响清誉。
“自然。”谢爻应道。
苏允跟着众人一同进府,甫一进去,她满心震撼。
太美了!
这些建筑真的太美了!
地地道道的国风庭院啊!
这宅院不仅将雅致与奢华完美融合,更展现出一种大气宏伟的气势。
仅仅是世家的宅院,就已经如此宽敞、如此美丽,让人不禁想象皇宫会是怎样一番震撼人心的景象!
苏允默默地欣赏着这座庭院,心中暗自惊叹。
而夏氏则在一旁暗暗观察着她,只见苏允虽然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但却没有丝毫的怯场之意,一看便知她绝非低贱平民。
谢爻其实也在留意着苏允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苏允的反应时,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当真是可爱。
仆婢们领着苏允下去梳洗更衣,待谢爻再次见到她时,发现她头上的发饰比之前更加华丽了一些,整个人也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原来,谢爻此次前来,是为了给卧病在床的父亲寻医问药。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所需的药物,一回府赶忙让府中的医官煎好,然后亲自喂给父亲服下。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谢爻这才想起了苏允,向自己的近侍谢沥询问了一下她的住处,便径直走过去问候一句。
“苏女郎住得可还习惯?”
谢爻看着跪坐在对面的苏允,只见她容貌清丽,气质高雅,不由得心神一荡。
苏允规规矩矩行礼,有些磕巴道:“多谢郎君,小女一切都好。”
她还未完全学会大晋的语言,说一句话都得思考许久。
谢爻见她优雅从容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若女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仆人便是。”
苏允没听懂全部,心底大概知晓他是在说客套话,便赶紧道:“多谢。”
谢爻看出她语言不通的窘迫,转头吩咐身边的仆人,让教苏允说话的人尽心些,争取能早日与她顺畅交流。
知道谢爻对她上心,苏允愧疚不已,因为她在这个世界身无长物,无法报答他的恩情。
看来,她得快些学会语言,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报答恩人。
因为语言不通,谢爻想与苏允多说话也不方便,最后只坐了会儿便又起身离开了。
等谢爻一走,伺候在苏允身边的仆婢都想她投去探究的目光。
大郎君居然亲自来看望这个女郎……
她们也瞄了眼苏允绝世婉约的面容,暗叹她的美实属罕见。
莫不是,郎君对其上了心?
一定是这样!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郎君素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严于律己,遵循礼教,做事有条不紊,无论面对何事都能保持淡定从容的态度。
早年他迎娶的琅琊王氏女为嫡妻大娘子,可那女子却是个命薄的,在生产时遭遇难产不幸离世,自那以后,郎君便决定不再续弦。
他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始终保持着淡漠的神色,然而如今,他竟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郎产生了兴趣?
这让两个仆婢惊愕不已,她们对视一眼,迅速掩饰掉各自眼中的疑惑和猜测,更加殷勤地侍奉起苏允来。
与此同时,谢爻前去探望苏允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入了夏氏的耳中。
此刻,夏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雅的熏香,她身着华丽的衣裳,妆容精致,妖娆动人。
她随意地跪坐在高足榻上,身体微微后仰,依靠着凭几,显得有些慵懒。
当听到婢女禀报的消息时,夏氏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愤怒。
紧接着,她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猛地一挥手臂,将矮几上的所有物品全部扫落在地!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矮几上的茶具、点心等物品纷纷散落一地,有的甚至摔得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在场的仆婢们吓得魂飞魄散,她们惊恐地看着夏氏,噗通噗通地全部跪倒在地,身体颤抖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夏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双美丽的眉毛紧紧皱起,眼眸中充满了阴郁和愤恨。
她在家中苦苦等待着夫主的归来,盼星星盼月亮,却始终不见他来探望自己和孩子一眼。
本以为夫主是忙着照顾郎主,哪知却还能抽空去那姑子院里!
夏氏在见到苏允的一眼就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只因苏允的容貌太出色,而且此女周身的气质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正是时下名士所追求的美。
即便夫主对女色一事不甚热衷,可万一呢?
她还没被扶正,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明日,去会会这个苏氏女。
……
苏允终于睡了个好觉,可这到底是别人家,她不敢睡懒觉,早早就起来洗漱了。
简单吃点粥,苏允开始学习这里的语言文字。
而夏氏来的时候,正遇上苏允在学习,她在远处静静观察了许久。
见苏允拿毛笔的姿势很优雅,就是不知写出来的字如何。
而且,此女居然不通大晋的语言,莫不是,她是胡人?
可她长相又不似胡人。